能有这么多红薯苗,已是意外惊喜。
沈春行将东西收好后,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趟赤岭。
她眼下是没本事组船队,可朝廷,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蔚达拿了自个儿送去的大礼,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波波对红薯不太感兴趣,她是纯粹的都市丽人,没下过地,也没吃过苦。
起初听闻地府的宣传,也只是想着来打发时间。
等投胎的日子太无聊啦,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客套完。
沈春行便回屋睡觉了,她可是肉体凡胎,这副身子年纪又小,熬不住。
至于波波,且一同发配去常大夫那院子。
如今刚好凑齐了四鬼,再让老王刻副麻将,估计没人有心情来烦自己。
翌日。
一大早。
沈家的饭桌上果然少了两个身影。
刁氏纳闷地把沈鸣秋支过去喊人。
“以前就属他俩吃饭最积极,今儿是怎么了,没睡醒?”
第168章 玩得花
沈春行顶着乌青的眼圈蹲在屋檐底下刷牙。
划拉两下,发会儿呆,再划拉两下。
粗盐沫子都快被搓成细盐。
刁氏看不过去,拧了温帕子,走过去,一把糊到她脸上,使劲揉搓几下,嘴里嗔怪:“山猪吃不来细糠,这顶好的东西,到你手里,咋跟柳树条子也没啥区别?”
“好吗?”沈春行无意识地回答,脑子还没转来来弯。
“瞧你口气大的,以往这东西,只有老爷太太能用上!若非沾了小薛的光,你到哪去弄牛骨跟马尾?”刁氏没好气地夺过牙刷,冲洗干净,珍重地摆到高处,不忘回头交代句,“把那两只畜牲看好咯,别什么地方都让它们乱跑,上回差点撞翻我一盒牙粉……”
沈春行眨巴眼,忽得,轻轻拍了几下自个儿的脸蛋,这才算彻底清醒过来,随口道:“没有牛骨跟马尾,用竹板猪鬓代替也是一样,您要是不嫌利润低,且原材料难收集,找些人来做一批带走,许还能多挣几个。”
其实古代早就有牙刷了,用杨柳枝,不过是为图实惠,像京城那种大地方,乃是有专门卖此种物件的铺子。
要说稀奇,还要属牙粉。
寻常人家多用盐,便是连富人们,也至多以浓茶漱口,而沈家所配置的牙粉,则是掺了金银花等药草,极为少见。
可谁让他们村里别的不多,就属能识药草的人多?
总归没白费沈知夏的一番教导,如今大伙儿只要出村子,路上见着什么认识的药草,都会采摘下来,统统送去常大夫的院里。
一时的钱财跟一世的安稳,傻子都知道孰轻孰重。
刁氏自然不会嫌少,她相信,乡亲们也不会。
孙女有句话说的很对,小买卖也能赚大钱!
自个儿又不是什么皇商,哪能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
积少成多,总没有错。
她把这事儿记下,准备吃了早食,便去找村民们商议养牲口的事。
猪鬓能制牙刷,鸭绒比棉花还保暖,就连那什么羊毛,孙女都能想法子纺成线,织成啥毛衣!
夏天快到了,寒冬还会远吗?今年,大伙儿必然要过个好年的。
思及此,老太太难免有些急切,喊了两声,没把在蹲茅厕的老三喊出来,只得把铲子交给知夏,准备自个儿去对面看看。
“甭忙活!我去吧!”沈春行摆摆手,抢先出了门。
也不知那四个鬼到底什么情况,大白天的,别再把老太太吓出好歹。
她昨儿是一夜没睡好啊!
耳边始终隐隐约约有骂声传来。
起初是一个人在骂,一个还嘴,后来好像有人劝架,继而转为混战……
各种方言齐上阵,吵得她脑仁生疼。
走到常大夫的院子前,见门虚掩着,沈春行一脚踹开,朝里面冷笑。
然后就笑了个寂寞。
院子里空荡荡,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两间屋子房门紧闭。
她也分不清谁住在哪边屋子,索性把磨药用的铜臼杵拿出来。
敲一下,“哐”一声。
小姑娘绕着院子敲起“木鱼”,哐哐哐哐,魔音贯耳。
不大会儿,便有人憋不住了。
“谁啊!谁大清早的不干人事儿,跑来扰人清梦……”
王有才趿拉着鞋子,盯着乱蓬蓬的头发拉开屋门,就见一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莫名感到股凉意,忙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嘴里嘀咕。
“鬼也会怕冷吗?”
沈春行翻了个白眼,先发制人:“你们昨儿夜里开迎新派对啦?好家伙,若非只有我能听见,只怕全村都得抢着去庙里找高僧来做法事!”
王有才挠挠自个儿的鸡窝头,露出回忆状。
这人也没清醒呢。
好办法,老头才一拍大腿,冲着沈春行吐苦水:“你以为我愿意吗?怎么就把这位祖宗给放出来了……”
斜对面的屋门哗啦一声打开。
“什么叫放出来?合着我呆的那地方是大牢,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在地府受罪?”
牛春华乃是飘出来的,她还没适应有实体。
也就是这样,昨儿才免去一场混乱,鬼音凡人听不见。
沈春行不满道:“喂喂,别冤枉我们地府啊,咱不会放过一个坏,也从来不会伤害一个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