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狭村,见过那些流放而来的伯爵府下人,后又随薛永安巡查辖内。
对于发生在杨家屯的事,自然有所耳闻。
当日之活埋,未能定凶手其罪。
今日之活埋,亦未能。
可那些脏了心肝的恶人,终究是得了报应。
若李氏早猜到有这一日,兴许便不会肆意放纵儿子。
如今不但恶有恶报,连自己都丢掉一条小命!
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薛永安退了堂,缓步走进院里,见着葛巴在指挥小厮往府里搬物件。
梨花木的桌椅,樟木柜子,檀木雕花的屏风……仿佛要把一整片树林都搬进来。
“感谢大人救我侄媳,小老儿我无以为报,也就这身手艺还拿的出手,大人切莫推辞,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薛永安用眼神止住葛巴的喋喋不休,轻声道:“把这些都搬去沈姑娘居住的院落,恩,以后若是有谁再想要报答,通通送去梨苑。”
“正好省得我替她置办。”
平日里板正的少年郎,道出了一句最不正经的话,偏偏表现得理所应当,好似他所言,便是人间至理。
葛巴能说什么呢?
兴高采烈地“哎”了一声,让小厮把东西全搬去沈姑娘居住的梨苑。
把侄孙女送到县令家来当丫鬟,乃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薛大人是好官,沈姑娘,那是天底下少有的大善人!
要不怎么会在救了大牛的媳妇后,又把门好差事,介绍给宝儿?
第182章 有钱!
等县城里的消息传去狭村,已然是三日后。
这几日,沈春行在家苦练摊煎饼的手艺,并未出过村子。
还是因坊间消息流传太快,被去附近集市卖咸菜的乡亲带回。
其实她早就从柳三狼的描述中猜出,因而并不意外。
倒是常大夫有点着急,生怕陈婆子会找来算账!
可一等再等,始终未见其有所举动。
他纳闷极了,在心里盘算过,这会儿,陈婆子脸上的症状应是已然消散。
对方既不来求药,又不找麻烦,到底是何意?
“济昌药铺因卖假药而被查封,县城里的游医药郎,又都早就被驱逐尽,短短时日内,她就算有所怀疑,又能去找谁看诊?
说不得,还得怀疑自个儿以前买到的药材是否有问题……即便瞧不出症状,只怕也是心底难安。
许还会怀疑自个儿乃是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且让她瞎琢磨去吧。”
小姑娘手脚麻利地探出一张方型煎饼,磕入鸡蛋,摆上新鲜出锅的薄脆,又搁了几片腊肉。
然后卷吧卷吧,用干净的大片竹叶包裹住。
常大夫刚伸出手欲要接过,就见她,颇为满意地咬了口。
老头气得吹胡子,“下一个不是轮到老夫吗?”
沈春行理直气壮:“不先让厨子填饱肚子,哪有力气干活?”
旁边,几个娃娃人手一张饼,吧唧吧唧,使劲往常大夫面前凑。
蔫坏!
常大夫一拂袖子,没走,跑去屋里摸戒尺。
“来来,让我看看,今儿还有谁认错药草!”
孩子们顿时作鸟兽散。
苏软软颠颠儿跟着后面,谁手里剩着饼,她冲谁甜甜地喊声小哥哥。
这娃到了狭村,算是彻底废了。
那是河里摸过鱼,泥地打过滚,跟小伙伴们一起围观老牛拉粪……
别提有多快活!
约莫又过去两日,东西准备的差不多,沈春行便准备去趟城里。
苏软软扭着小身子不肯上车,一猫腰,躲进了杨一的屋子。
端坐在床上穿衣服的阿九:“……”
眼睁睁看着她钻进了自个儿的被窝。
惯来带着几分羞怯的小脸为之皲裂。
瞄见林波波双眼放光走过来,沈春行赶忙摆摆手:“打住啊,那俩娃加一起都没二十!你良心不会痛吗?”
林波波惭愧地低下头,过会儿,又理直气壮叉起腰:“差点给你绕进去!我可没这么想啊!”
沈春行不说话,拿怀疑的眼神杵她。
“我来是想说,随你一同进趟城,看看本地的首饰都有什么款式。
姐姐我啊,以前可是当过簪娘的,给你缠几套头面,还是不成问题。
村里什么都好,就是女儿家的用具,太土气!”
林波波昂起天鹅颈,把下巴抬得老高,既得意又嫌弃。
沈春行“哦”了声,换成拿“我懂我懂”的眼神杵她。
其实就是太无聊呗。
村里女娃娃少,且年纪太小,完全没有给林波波施展的地方。
左右女学班,一时半会儿还支不起来,能给村里创点收入也好。
“那等会进城多买些材料。你会不会女红刺绣啥?若是会,也能买些。咱现在,有钱!”沈春行大包大揽。
刚得了千两银票,都不知道怎么花,愁人!
“……”林波波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为啥妹妹的鼻子,翘得比自己还高?
——
食材装车,拎上特质的铁炉子以及平底锅。
杨一把骡车牵到院子外。
“还有没有人要进城呢?”
老王要煮饭,老牛跟着老王,老宋一心制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