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刚经过一场大战,边线这才清冷许多,如今战事停歇,只怕又要多出许多不速之客。”
她朝着隔壁院墙指了指。
“查一查吧。上回在粮庄时,我就觉着不对劲,一个说是南晋人所为,一个又说与礼亲王有关,这两者之间,可不兴有啥关系啊。”
杏树枝头,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风一吹,再也没了结出果子的可能,摇摇坠入满地尘埃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因着二人的寥寥几句话,整个红泸县,便如同上了发条般,强撑着老旧的身躯,开始往前,再往前……
第190章 从拿下一条美食街开始
想要让一个心怀死志的人重燃希望,很难。
好在红泸县的百姓还没有到那地步,他们只是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在一次次城破的绝望中,被碾碎了生而为人的尊严,发了疯般,想要逃离这个注定会被踩碎的牢笼。
即便现在有人愿意持枪相守,也无法轻易换来他们的信任。
所以,沈春行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就是要把“私欲”二字刻在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知晓,既然活着很难,为何不在死之前,痛快一把?
想要尝佳肴,着新衣,用着连京城贵人都不曾见过的器具,那就拿钱来换吧!
没钱?
有手也行。
她与薛永安,一个负责点燃百姓心头的欲念,一个把机会递到那些人手里头。
钱串子转一转,最后还是落入自个儿口袋。
人们的幸福感却有显著提升。
余下种种,便不再是问题。
单只一样煎饼果子,即便有着几分稀奇,也无法撼动整座城,好在她经验丰富,准备从盘下一条美食街开始做起。
从红泸县回去时,沈春行买了许多鸭苗,又托货商从外地运些猪崽子过来。
本地养猪的少,多是吃羊肉,甚至于,压根就吃不上肉。
她跑遍了县城,也只找到一家生肉铺子,能买到活物的地方,那就更少了。
大都是从山上猎来的野物。
死的死,伤的伤。
养是不可能养活的,索性把问题抛给专做牲畜买卖的牙行。
“你什么时候得空,去四周转转,看能不能逮几只活兔子回来。”
刚出了春,正是繁殖的好季节,兔子这玩意儿,又特别能生,想来荒地里不少见。
狭村前着山,后也着山,到处是山林子。若非男丁少得可怜,她早就组建一支队伍去做这无本买卖!
杨一对于沈春行的交代,向来是严格执行。
没几日,便抓来七只兔子。
三公四母。
放进备好的兔笼中,估摸着,等到年底,能给小老四攒下一件兔绒毛衣。
起初,沈春行是准备将鸭苗分给乡亲们,自家养自家,她就是个帮忙运货的。
这不刚得知要搬的消息,干脆寻了一处空院子,专做笼舍。
又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要寻专人去养鸭。
“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咱这是集体买卖,可我沈家又出主意,又出银子,以后肯定是要拿大头。
至于盈利,该分给每家多少,都会按各自的贡献来。
你们若愿意,咱就签份正式的契子,若不愿,也无妨,以后各自过营生。
只要别在背地里使绊子,见了面,照旧能打声招呼,问句,吃了吗?”
沈春行故意说了个老掉牙的笑话。
“吃的韭菜盒子吧,牙缝里那是留着明儿的?”
大伙儿很给面子,乐呵呵笑得不行。
笑过后,都抢着去签契书。
他们不傻,知道自个儿现在是靠谁吃饭。
这些人里。
一部分是当日在山村里救下的孤寡妇孺,家里没有顶梁柱,便如同失去主心骨,能有人愿意领着他们活下去,感激都还来不及,哪会有多话。
还有一部分,乃是流放来的罪民,本身就受着衙门的管控,自觉矮人一头。
可到狭村后,不仅没有受到过丝毫的刁难,甚至于,能吃饱穿暖,存上那么一些家用。
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许是流放路上的艰辛里,被一碗药汤暖了心窝,那个总是坐在板车上晃腿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到了所有人的眼前,再也无法被挪动。
剩下些逃荒而来的灾民,与流犯们的心情大都相似。
本以为这一辈子便要埋葬在山野间的龌龊中,何曾想,还能有昂首挺胸走到阳光底下的一天。
再造之恩于前,威慑在后。
大伙儿看了一路,早就看明白,沈家大姑娘啊,可不单单会做善事,坑起人来,至死方休。
他们一没手段,二没脑子,真要敢生出旁的心思,还得担心被薛县令记恨上,不如当好忠心的狗腿子!
沈家大姑娘让干嘛,就干嘛!
反正,在来北境之前,这些人也多为佃农,给谁家干活不是干呢?何况还是个大方的主家。
等大伙儿都签完契书,沈春行从中点出两位忠厚魁梧的婆娘,托她们家暂且饲养家畜,以后会再寻人来替。
听闻要搬进红泸县的消息,大伙儿都乐疯了,拿着契书的手抖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