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地府有名的面瘫,如今换了副年轻的壳子,倒是多出些书生的文弱气。
“话说,你今年几岁?”
薛永安闭着眼算了算,依旧不是很能确定的说道:“应该,刚满十七?”
“……你看皇帝老儿像大傻子吗?”
十七的县令,她都不知该先吐槽谁好。
薛永安无奈摊开手:“是真的。此人十三岁考取童生,十六岁中举,来年春闺又考中进士,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好像还是这里出过的最年轻进士。”
沈春行脚下一顿,彻底诧异了:“这么说还是个天才?怎么会被派去边关当个小小县令?”
薛永安抚了下额,“这我还真没弄清楚,不瞒你说,我眼下还会时不时头疼,这具身体应是脑部受过重创。”
“只依稀在记忆里看见,”他瞄了眼沈春行,小心翼翼道,“此人殿试时,被皇帝老儿指着鼻子骂了顿。”
沈春行:“……”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总不能把我扔回忘川里吧?多污染环境啊……”薛永安忙紧走两步,直接跃过沈春行,朝着刁氏伸出手,“放着我来!杀鱼这活儿,我熟!”
刁氏只觉眼前闪过个黑影,压根没看清是什么,手里的菜刀便没了。
心下大骇。
“什么玩意儿?竟敢袭击你祖奶奶!快,快给我抢……嗝!”
等看清楚猫在树桩旁宰鱼的人是谁,刁氏直接打了个响嗝,彻底忘记自己刚要说的话。
这都什么玩意儿??
“你俩……”刁氏傻傻看向沈春行,突然闪电般伸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给他下迷药啦?”
“有这么好的东西,我至于用他身上?”沈春行笑嘻嘻反问。
“也是……”刁氏一下松了手。
依照孙女的性子,若她不愿,直接把天捅破便是,何必玩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可眼前发生的事又太过离谱。
打从薛永安下了马车起,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暗中随着他飘移,见其抢过菜刀时,还激动了一把,以为能看到点刺激的,结果……就这?
“早知薛县令如此会疼人,咱还费个什么劲啊!”
蒋四夫人眼里已经要冒红光了。
“……不是很确定,再看看……后面肯定藏些阴谋。”
蒋四老爷在族人的盯视下,悄悄擦起额头虚汗。
第33章 太过明显?
野外赶路多有不便,只能将鱼简单料理。
杨一默默去生了火,又打来河水,将剖好的鱼块一一清洗。
相较于旁人的惊讶,他似乎对此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太在意,只顾做好自己的活计。
“谢……”薛永安把刀放进木盆里,顺势净了净手,刚道出一个字,便及时顿住。
他看了眼去削树枝的杨一,悄悄朝蹲在旁边翻弄鱼块的沈春行问:“这人是,你爹?”
“咳咳咳……”沈春行好悬没被口水呛死,伸手摸了摸薛永安的额头,又摸摸自己额头,很是神奇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脑子还能治好吗?”
“我姓沈,他姓杨……再说人家长得有那么显老吗?”
薛永安讪笑。
在这之前,他压根没在意过外面这些人,只等养好伤,便一走了之,天南地北,总能有寻到她的时候。
沈春行一看他那样子便明白过来,提醒道:“我如今姓沈,名春行,你可千万记住,别喊岔了。”
“沈春行,沈春行……”薛永安反复念叨上几回,忙介绍自己,“我还姓薛,薛永安,字怀瑾。”
沈春行拾了些鱼块放进瓦罐里,准备拿去炖汤,闻言站起身,笑笑:“整挺好,以后我还能叫你阿淮。”
她一动,薛永安立即起身跟在后面,微抬起苍白面庞,盯着头顶树冠,试探着说:“那我喊你……春春?”
“……”
沈春行用眼神拒绝,并投以劳动攻击——她把煮汤的大勺塞到薛永安手里。
“别,我怕侵权。”
作为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并被拉去网吧通宵打过游戏的三好网民,薛永安秒懂,顺势蹲到柴火堆旁,将马夫茂平送来的盐巴大料撒进吊罐中。
“那我以后还喊你酥酥。”
她上辈子的名字是苏梨,这辈子的闺名虽与这两字都搭不上关系,可当作女儿家的小字,倒也不没谁会特地计较。
两人说着话,把一锅鱼汤熬出了香味。
杨一将串好的鱼拿过来,薛永安很自然接过,友好地要来菜刀,手脚麻利地给鱼块打上几个刀花,再涂抹上些调料,最后斜插在火堆旁。
间距分布均匀,竟像是精心计算过般。
刚走到近处的蔚达不由怔住,眼神复杂地扫了眼那鱼串,“以前怎不知薛贤弟会厨艺?”
君子远庖厨。
施行的乃是仁道。
可对于如同薛永安这般的酸儒而言,便是最好的理由。
这个满嘴孔孟之道,却迂腐不知变通,恃才傲物,偏偏看不清自身处境的人,竟会为了一个刚讨来的丫鬟而放下架子?
蔚达是不信的。
他扫开脚边落叶,径直坐下,淡淡道:“难得开次荤腥,不介意让我打打秋风吧?”
“不介意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