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你不要信口开河了好不好,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有那样的心思。这李四儿不过是一只小蚂蚁,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还有个儿子玉柱,咱们不得不考虑啊。”
“怎么,他不过一个庶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章佳氏啐了一声。
恨恨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语气不屑的道。
“他自然不能翻了天,可是他好歹是隆科多的儿子,父子之间血浓于水。咱们不得不考虑女婿的想法啊,你想一想,若是你这个做岳母的打杀了玉柱的亲娘,和玉柱有了杀母之仇,那这亲戚往后还怎么处,咱们的女儿在佟家又怎么生活?”
音多隆见状。
放下手里的白瓷茶盏。
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
“事已至此,你且听我的,咱们势单力薄,即使为了女儿和外孙着想,也不能这样闹啊。”
章佳氏也知道丈夫说的是实情。
不由的眼圈一红。
泪珠儿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可怜我的敏岚啊,被那恶妇人百般欺辱,遭了这么大的罪。我这个做额娘的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这心里,怎么能过的去啊。”
说到最后。
章佳氏忍不住身子伏在桌上。
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且莫哭。”
老夫老妻多年。
见向来刚强的妻子这般心酸难过。
音多隆自己也不由的眼眶一热。
连忙俯身揽住妻子。
告诉了她隆科多今天的来意。
“什么,他竟然带走了那个贱人,那我们敏岚呢,她这些年的苦就都白受了?”
章佳氏一听隆科多居然带走了李四儿。
整个人顿时就炸了。
她顾不得哭。
直接起身推开凳子。
就往外走:
“我要进宫跟贵妃娘娘伸冤。这样大的屈辱,你这个当阿玛的能忍,我这个做额娘的是一刻也不能再忍了!”
“夫人,夫人你冷静一下,且听我把话说完不迟啊。”
音多隆年纪大了。
本身又比较瘦弱。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才将夫人安抚好。
坐了下来。
喘着气解释道:
“隆科多是因为公务的缘故,才带走李四儿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佳氏怔了一下:
“什么公务?”
“似乎是宸贵妃安排的,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大管家告诉我,隆科多带走李四儿的时候,可是给她上了重枷的。想来,应该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吧。”
章佳氏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上重枷意味着什么。
那定然是犯了大罪的。
章佳氏愣了半晌。
整个人扑到音多隆的怀里。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激动的哽咽道:
“老天开眼了,贵妃娘娘......圣明啊!”
音多隆看着妻子喜极而泣的模样。
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拍着老妻的后背。
轻轻地道:
“是啊,娘娘圣明。”
......
这是一辆普通的松木马车。
装饰低调。
瞧着表面上和普通人家的马车一样。
但实际上却内有乾坤。
里面上了生铁的锁链。
是一座移动的囚车。
这也是隆科多特意安排的。
虽然是夜里,但毕竟人多眼杂。
他也不想李四儿的事情再闹得沸沸扬扬,让自己成为京城百姓闲暇时的谈资。
此刻的李四儿。
和贴身丫鬟梁玉一起坐在蓝布帘子的马车里。
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
想起刚才上车时,隆科多那冷漠的眼神。
李四儿的一颗心。
终是忍不住沉了下去。
没有了之前的胸有成竹和想入非非。
她是个泼辣的人。
以前面对隆科多的时候,总是喜欢使小性子撒泼。
因为她知道。
他不喜欢福晋的木讷无趣。
就喜欢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敢给他脸色的劲儿。
但此时此刻。
面对周围神色冷酷,一言不发的宫廷侍卫。
李四儿却失去了撒泼的勇气。
她很清楚。
如今这情况。
一定是大公主的事发了,那个太监小陈子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李四儿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虽然她这些年一直都渴望拿到正经的诰命,进宫风光一把。
但当这个机会悄然来临。
真正如愿以偿的时候。
她整个人却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是在闷热的夏夜里。
路边的蛐蛐都在鸣叫。
她的上下牙齿竟然在不自觉的打颤。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思考着要怎么应对,怎么才能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