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跨进永宁国土,没门!”
石义佝偻着腰身将小腿上的箭羽掰断,他转过身子重新迎敌。
抬起长.枪重重在地上一杵。
“义宁将士听令!”
“雁阳关乃境土要塞,绝不容他方觊觎,随我杀阵杀敌,殒、身、不、恤!”
“冲啊——”
短兵接战、破釜沉舟。
石义整个人跟疯了似的,他被卷入敌军阵列,全身像是个血人。
他一臂被废、一脚瘸腿跛。却仍是没人能抵挡住他的枪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渗着血,浇洒在黄土,滚烫无比。
直至力竭、气终。
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举起长.枪的手臂再也抬不起来。他仿佛在用自身的血液宣泄着仅有的不甘,直至刀刃、箭羽将他贯穿。
他艰难抬头,望向雁阳关那已经被彻底开启的城门,身不由己。争先恐后地贯匈将士涌入其中,贪婪地掀翻百姓的摊铺,全然一副烧杀抢掠的架势。
他闭眼不再去看。
他在想,如若有来生的话,他不愿再做一名武将。或许当一名书生该有多好,会不会活得更加随心所欲。
说来也是笑话。石义他为官这些年,最讨厌的就是只会耍嘴皮子的言官。而到了濒死垂暮,他却又是有几分羡慕——
石义的身躯轰然倒下。
贯匈将士试探性地刺了几下,确定对方是真的死透了才松了口气。随后欣然奔向将领处,准备去领赏。谁能知这尊杀神,最终还是倒在了他这位无名小将的刃下。
-
从雁阳关被贯匈将士踏入之日起,这里已不再是永宁国境。
石义的躯体倒在万人堆里,几乎分辨不出。无论生前多么勇略骁悍,成为冰凉的尸体时,也不会再有人多看一眼。
黄土飞沙之下,雁阳关的盛况不再。石义尸体就像被遗忘在此,整日被烈日所暴晒,直至腐烂秽臭。
贯匈国果然遵守诺言。三日之后,被俘虏的皇子完璧归赵。
白宸皇子乘骑骏马锦轿,在一众将领的护送下回了永宁皇城。
大将军横尸暴毙雁阳关口,终日与秃鹫鬣狗为伴,腐臭千年。
一红一白,不尽相同,让人唏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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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雁阳关
白文姍记起了石义将军的生平, 记起了他的一片赤诚忠心。她记得对方曾经的英勇骁战,脚踏雁阳关口,一步不肯退后。
在听闻石义将军殒殁的消息传回时, 白文姍瞬时的反应,就是一个字也没信。她不相信譬如战胜的大将军会倒在雁阳关,在她的印象中, 没人能敌得过对方。
但事实却是如此。
大将军在雁阳关英勇陷阵的事迹被孩童们改编成了民谣,传唱在永宁国经久不衰。
无人不惋惜这位昔日的常胜将军, 永宁国至此不再有那唤为“永宁之矛”的武将。
也正是因为白文姍彻底回忆起石义将军的身份, 此时从对方口中听到“杀无赦”这三个字时, 才惊耳骇目。
周围将她团团围住的义宁军将士听见大将军的喝令,立马兵刃向敌,把白文姍逼退至山崖角落处。
齐木楷睹见这副架势, 立马跳脚道:“大将军, 你没看错吧, 这可是你们的文姍公主。快把让你们的将士放下武器好好说话。”
他虽然不知道石义将军和白文姍之间有什么过节, 但从先前两人的话语间能看得出,是旧识。
哪有旧识一见面就兵戎相见的。
除非是旧敌差不多,
石义视线落在白文姍身上, 看了几眼又移开。他声音洪亮地说:“皇室血脉都是一个样,懦弱、屈服,总是害怕自己从高位所摔落。自私、卑劣,口口声声是为国为民,实际做的是兔死狗烹的权谋之术。他们的死不足恤惜。”
随着石义将军的话语落下, 一道道刀光剑影在白文姍身上落下。白文姍身形矫捷, 连续翻了好几个跌跤才躲了过去。
像是这些将士能感受到石义将军身上的恨意, 举手投足间尽是凌冽的杀意。
白文姍认真地思索好一会儿, 也没能想明白大将军对她、亦或是对皇室含有这么大憎恶的缘由。
她仅仅知道石义大将军和白宸一并前往了雁阳关亲征,发生了变故,遭遇了埋伏。石义将军战死,皇弟白宸被俘,签订了求和书才安全归城,其中更多的细枝末节无人知晓。
白文姍曾为石义将军点了三盏莲灯,祈愿对方去路坦途。哪想到,再次相见时,对方已然化身厉鬼,残留于世。
恐怕在雁阳关时,是有白文姍所不知之事。说起来,白宸自从雁阳关回来之后,也是一蹶不振,大病了好几个月。
白文姍此时瞥向在黄沙上伫立的大将军,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苦楚。
对方曾是护国佑民的忠义之臣,为了国境披肝沥胆。但此时却要短兵相接,挣个你死我活。
永宁国就算消亡了,恐怕列祖列宗也不忍看见这幅场面。白文姍作为皇室末年,看着曾经为国征战的大将军落得如此下场,一股愧疚、惭怍的情绪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