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她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鹤田君?”她在光束下终于看清了面前男子的模样,尝试着喊了声。
她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是我,”鹤田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千堇花,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吗?”千堇的眼睛像是黏在对方身上,一刻都不愿移开,生怕下一秒那魂牵梦绕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确定此时面前的人是真还是幻。
鹤田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肩上:“是呀,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我们要去哪?”千堇看了看四周一片迷雾的模样,有些不解。
“会去哪儿我不知道,”鹤田眼神笃定,“但我知道,你去往何处我就会跟去何处。”
千堇小心地攥着对方的衣袖,喏答道:“嗯。”
此刻的她,没有雀阴那气焰熏天妆容,也没有光鲜亮丽的振袖和服。
她只是一个相拥在爱人身旁的邻家女子。
她只求如若这一切是幻,那就让她永远沉溺于其中吧。
千堇轻靠在对方的肩膀,紧张的像是个小女孩。
鹤田低头吟笑一声,搂过对方的腰,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对了,”千堇说,“你送我的和歌,收到了,真的很美。”
“喜欢吗?”鹤田垂头在对方耳廓间呼了口气,“以后我再多写些给你。”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重重迷雾之中。
原来千堇最想要得到的人,一直在她的身边等候,始伊不离不弃。
“让你久等了,鹤田君。”
-
齐木楷谨慎地从梅初的后背探出个头。“师伯,雀阴走了吗?”
纪释点了点头,一把将立在地面上的禅杖收回,摸了摸六牙的头,重新将对方收回衣袖之中。
“真的?”齐木楷这才松了口气,从梅初的背后走了出来。
这雀阴实在太过于骇人,差一点他和梅初就葬身火海了。
纪释舒缓了语气:“真的,她入了轮回。”
“太好了,”齐木楷抬腿就跑,“我得去找我姐去了,她要是醒了发现被我丢在水缸里,非得把我扒掉两层皮不可。”
当时情况紧急,雀阴脱体之后齐木绫子就昏迷不醒。齐木楷自顾不暇,也只好将对方往水缸里一放。
“快走吧,”齐木楷招呼起众人,“恩……文姍姐?”
刚抬脚两步的他,突然发现那一直站在身侧的白文姍反常地没有任何动静。
“文姍姐?”他抬手在对方瞪大的眼前晃了晃,仍是没有反应。
白文姍虽然这次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没想到记忆碎片是来得如此猛烈。
犹豫针尖般一根一根扎入她的识海,头疼得像是被蚂蚁啃食。
尘封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在她的识海之中。原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入雀阴幻境,百余年前,她也曾同赤鬼面具男子一道入过幻。
-
“文姍公主?”
听到这声呼唤,白文姍清醒了过来。
“干嘛?”年轻气盛的少女声音很是刁顽,“吓我一跳,突然叫本公主大名。”
在她面前唤声的正是那带着赤色厉鬼面具的素衣男子。
此时的白文姍,比以往回忆中的要长大了些。
身形高挑,双腿修长,应该有十七八的年岁。
“我是让您尽可能小心些,我们入幻了。”赤鬼面具男子有些无语,没想到在这小镇中竟然有一只雀阴,并且练度极高,稍显未注意就遭了道。
幻境之中暗藏杀机,处处都是未知的凶险。但要命的是,身边的白文姍跟个没事人一样,一丁点儿都不带怕的。
“知道了,真啰唆。”白文姍两眼四处打量,只觉得新鲜得很,“你不必担心我,我不怕的。反正有你在嘛。”
就是担心你不怕,一不小心又惹出些是非来。
赤鬼面具男子叹了口气,还是在对方身上留心少许,一有动静就可以迅速反应。
但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也没在这幻境中寻到另外的人或物。
除了那矗立在小溪旁的旧木房子以外,别无他物。
说起来这幻境也着实奇怪。
一般的幻境,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杀机,但也会有其他的“人”。那是幻境主人潜意识中衍生的产物,他们负责管理整个幻境的秩序,排斥异质。
但这个幻境,除了与他一同入幻的白文姍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幻境产“人”。
好的是,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坏的是,没有“人”就意味着没有破绽,找不到破幻而出的突破口。
绕了很久,的确是找不到出口。
二人还是选择了回到那木屋,暂时歇歇脚。
白文姍难得从宫殿里出来一次,对于什么都是充满好奇。一会儿举着半瓣葫芦做的瓢,问他这是什么,一会儿又抄起竹木编的篓子,问那是什么。
赤鬼面具男子只觉得叽叽喳喳得像身边跟了只山雀,叫唤个不停。
等白文姍将木屋里所有的新鲜玩意都问完了,才趴在窗台上对着溪流抬着脚后跟摇晃。
“喂,”她用手撑着脑袋,声音清脆动听,“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