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黑焰随着撕裂的画稿,像是失去了燃烧的源头,急遽在柏云大楼中褪去。没一会儿工夫就熄灭得彻彻底底。
“你在做什么啊?!”丁怡然发现自己的画稿被白文姍撕了个稀碎,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怒火。
白文姍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大楼已经被黑焰侵蚀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只是画而已。”丁怡然抬头环视了一眼被黑焰灼烧的痕迹斑斑的墙体和楼道,微微愣神。
她走到窗户边朝着下方望去,发现柏云大楼的居民们都逃了出去,顿时松了口气。
可见到楼下的人群无一不看向她所在的楼层,所有人都朝着她家的窗户指指点点时,丁怡然像是被唤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一把推开身边的白文姍,蜷缩在墙角口中喊着:“不用你管,他们都是坏人,死了才好。”
白文姍拉起对方:“什么叫死了才好,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你好好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听……我不听……”丁怡然摇着脑袋,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她用手掌盖着耳朵,不愿再听到外界任何的声响。
“我就不该活下来,我要是也死在那余震中就好了,”丁怡然有些魔怔,“只要我死了,应该所有人就开心了。”
她想到鬼童所说的,她就是一根扎在柏云大楼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地震所造成的惨痛。
既然刺得这么深,要不然还是拔了算了。
丁怡然眼睛朝着窗台外瞥了一眼,她在想要是一跃而下的话,是不是就解脱了。就再也听不到众人的非议、看不到有色的目光了。
死了,是不是就真的安静了。
也就能给因为救她而身亡的消防司员偿命了。
丁怡然朝着窗台处挪动了一步。
感受着呼啸而来的晚风,吹动着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感觉有些舒服。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子面向窗外,指尖颤抖地握成一个拳头。
然而,还没等她迈上步子。白文姍一个巴掌精准地落在了丁怡然的左脸上。“丁怡然!你该醒醒了。”
她浑浊的精神状态被对方扇得清醒了几分,眼眶红润地瞪着白文姍。
白文姍在对方的注视下按下了存在手机里的录音播放键。
那是先前聚集在楼下居民讨论的声音,白文姍将议论声录了下来。
“那么多人全死了,就丁怡然一个人活了下来。”
丁怡然听见这句话,觉得有些耳熟。不正是先前在大楼下聚集的叔伯大娘讨论的话语吗?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捂住耳朵,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眼皮一跳。
“那是福气。能在那么惨烈的地震下活下来,就是一种福气。只是父母全都在那场灾害中走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能不能过活得下去。”
“我们能帮的就尽量帮吧,老丁要是知道他女儿现在门都不出、学也不上,不知道有多心疼。”
叔伯听闻开口道:“我上周联系了心理咨询所的彭医生,他也同意了下周一前来上门诊断。”
“那可得花不少钱吧,”大娘庚即翻开自己的衣服内包,“这钱我来出吧。”
“哎呀不用,你家也在那场地震中损失惨重。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以前和老丁关系好,实在不忍心看着丁怡然这样低沉下去,我来解决就是。”
大娘听闻立马就不高兴了:“那可不行,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怎么能让你家全部出。明明以前就说好的,小丁由我们柏云小区的街坊邻居一起照料,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啊。”“我们每家出一点,凑一凑就是了。”“没错,都是为了小丁好,老李你就别坚持了。”
第47章 鬼童除秽
听着手机里陌生的录音, 丁怡然惘然,这些话……为何与她所听到的不同。
她所听到的话犹如刀刃般尖锐,刺痛她的耳膜, 让头脑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而这些话语……怎么这么温暖。
这是自从那场地震之后,她从未听说过的温暖话语。
像是一盏带着温热的白炽灯,试图撵去她内心的阴霾。
眼泪顺着丁怡然的脸颊划过, 她目光迥异地盯着白文姍问:“这是……”
白文姍一把将窗户彻底拉开,趴在窗台上任由晚风拂在脸上, 将长发吹得翩跹。“不如, 你亲耳来听听。”
丁怡然看了眼楼下指指点点的人群, 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两步,但又被瞧见白文姍鼓励的眼神。
她尝试着往窗台方向靠了靠。
盯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千条万缕视线,脚踝下意识地就是一软。
她害怕。
害怕再听到伤害她的话语。烧了这栋楼, 她罪该万死, 不敢面对人们的“审判”。
白文姍将手轻轻拍在她的肩上, 言语重新变得温柔:“别抵触, 敞开心扉,仔细听下他们都在议论什么。”
丁怡然脸色惨白,咬牙朝着白文姍深视了一眼, 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闭着眼睛不再去看下方,用耳朵去倾听。
嘈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混杂成一团。
但只要注意力够集中,还是能分清大家口中说的话。
“怎么大楼突然起火了,我这才刚洗了头都没来得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