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韫林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又顿住,缓了缓,说:“我帮你擦点药。”
忻棠又朝他抬起手,“我自己来吧。”
小小的一片手掌伸到面前,手指纤细,柔弱无骨,郁韫林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掌心里,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口迅速漫开。
他俯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他收拢手指,将她整只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
余光瞥到她疑惑的眼神,他喉头轻轻一滚,低低压出三个字,“我帮你。”
说着就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郁韫林从药箱里翻出一管烫伤膏,随即坐到她身侧,将她的长发拨到另一边,挤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他指尖动作轻缓,与凉凉的药膏一并在刺痛的皮肤上轻揉慢捻,激起一阵细痒,如道道微小的电流,沿着脊椎一路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从心底升起,忻棠僵着脖子挺直后背,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捏在一起,才勉强止住心尖的轻颤。
“痛吗?”感觉她的僵硬,郁韫林开口打破沉默。
忻棠摇摇头,默了一瞬又说:“跟脚比起来,几乎没感觉。”
她的皮肤白皙柔嫩,只有眼前这一片,红得触目惊心。
郁韫林压着胸口的难受,犹豫片刻,哑声问道:“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短短一句话,瞬间勾起苦涩的情绪,忻棠咬着唇,半晌没出声。
深夜时分,外头风雨交加,室内却一片岑寂。
郁韫林望向身旁的女人。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视线低垂,下唇被咬得发白,眼角的湿意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愁绪。
久久没等到她的回应,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抿了抿唇角,温声说道: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声说出来,永远是一种勇敢的举动。”
这不是《男孩、鼹鼠、狐狸和马》那本书中的话吗?
这话对忻棠来说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能立马说出它在书中的第几页。
她呼吸一滞,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般,飞快地扭过头,直直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男人的眼底映着暖橘色的灯光,犹如一汪被月光照亮的湖水,漾着柔和的碎光。
她通红的眼眶里还含着泪,心脏跳得又急又快,她睁圆了眼睛,眼底满是惊讶和期望,却又害怕自己空欢喜一场,就这样微张着嘴,定定地无声地瞧着他。
他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着,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那本书上还说——*寻求帮助并非放弃,而是拒绝放弃。”
忻棠听到这里,热泪控制不住地涌上眼眶,模糊的视野里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的少年完美重叠。
她弯起唇角笑起来,嗓音却已哽咽,“.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注:带*的句子摘自《男孩、鼹鼠、狐狸和马》
第39章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 郁韫林却听懂了。
近在眼前的那双杏眸里汪着晶莹的泪,欣喜的笑意闪烁其中,那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他心头一动, 下意识地就要承认。
可刚张开嘴,忽然想到什么, 又生生忍住到了嘴边的话, 转而问道:“什么?”
忻棠眼底的笑意倏地凝住。
她微仰着脸,一瞬不瞬地瞧着面前的男人, 失望的情绪涨上来,又被她迅速按下去。
她想, 一定是自己没表达清楚。
而且事情过去那么久, 他说不定早忘了。
于是轻轻抽了抽鼻子, 提醒道:“您说的那本书是《男孩、鼹鼠、狐狸和马》对吗?九年前, 有个哥哥曾经送过我一本。那个哥哥帮过我很多……所以——”
忻棠望进郁韫林的眼里,满怀希望地问道, “您是……他吗?”
郁韫林避开她的目光, 薄唇微微翕动两下,随即重新对上她的视线,不答反问:“忻棠,我也想帮助你,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这话在忻棠听来,便是否认了。
失望的潮水漫上心头, 她扬起的唇角缓缓拉平, 继而耷拉下去。
外头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 忻棠靠上床头, 默默垂着眼帘,细白的手指捏着胸前的薄被,良久才缓缓开口,
“今天下午我去幼儿园上了一堂烘焙课,结果课上有一小半孩子在放学后出现了食物中毒的症状……”
郁韫林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面色一凝,问道:“那另外一大半孩子呢?”
“在我跟园长助理分别之前,没有收到其他孩子生病的消息。”
郁韫林抿起唇角,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而且我也吃了孩子们做的蛋挞,可到现在还好好的……”忻棠看着自己的手,视线却没有焦点,声音越说越弱,“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郁韫林望着她柔弱的侧脸,敛眉问道:“所以……幼儿园和家长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了?”
忻棠摇摇头,言简意赅地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