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的不是忻棠对他开出的诱人条件不为所动,而是郁韫林,那个骄矜清冷、满脑子只有数学的“女人绝缘体”,竟然……
就这样、
被一个女人、
乖乖地拉走了?
真是……活久见啊!
忻棠一直将郁韫林拉到楼下才放开他的手。
微醺的暖风轻柔拂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
大概之前走得太快,忻棠感觉脸上有点热。
她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正打算往停车场去,却听身后传来郁韫林微沉的嗓音,“你不后悔?”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就见男人双手插着裤兜,停在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
他的身后是一片绵延的群山,橙红色的夕阳只剩半个,遥遥地坠在山顶,晚霞如瑰丽而浓艳的油画,肆意铺满天际。
男人的神色似被这将晚的天色熏染,也变得柔和起来。
忻棠抿唇浅笑,“有什么好后悔的?合作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不情愿,我又何必强求?”
晚风阵阵,吹起她的长发,她抬手将腮边的发丝绕到耳后,嫣红的脸颊沐浴在霞光里,衬着笑意轻漾的眼波,如同她身后不远处那树盛放的海棠,娇媚而生动。
自从上次在办公室里为了“挂名男友”的事与他不欢而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笑容。
郁韫林眸光微动,随即移开视线。
余光瞥到她垂在腿侧的手。
手指纤长,细白如玉,小小的一只,柔若无骨。
此时此刻,他手背的皮肤上,依然还残留着被她握住时那柔软的触感。
郁韫林放在裤兜里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蜷起,却听她说道:“就像你不愿意当他的顾问,他再怎么强求也不会有结果啊……”
她总是这样,之前找他当“挂名男友”,他不过多问了几个问题,她就自认为他不情愿,二话不说便带上他还没来的及吃的甜品扭头就走。
想到这里,郁韫林忽然抬起眼帘,对上女人明澈的黑眸,敛眉问道:“如果我愿意呢?”
忻棠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疑惑地追问道:“您说,您愿意当砾星的顾问?”
郁韫林点点头。
忻棠有点懵,歪了歪脑袋,说到:“可您那么忙.”
“我也不是365天都在忙的,再说脑子用久了,也需要放松和调剂。”
忻棠听得越发糊涂了,既然这样,“那您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他?”
“那么简单就答应他,你的项目还怎么谈?”
忻棠:“……”
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帮她“抬高身价”才故意吊着周坤的?
怪不得来之前郁承晏在电话里说,“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
所以,郁承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可她何德何能,值得郁韫林为她“坑”自己的好友?
忻棠百思不得其解,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暮色四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夕阳便完全隐没在山间,风势渐起,带着些许凉意,鼓起她薄薄的雪纺衬衣,长发也被吹乱,贴在脸上遮住她的视线。
忻棠低下头,将长发拢到脑后,男人温和的嗓音顺着风飘进耳朵,“很晚了,赶紧回去把合同签掉吧。”
真的要签?
她动作一顿,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说道:“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郁韫林抬了抬眉,反问道:“考虑什么?”
当然是考虑要不要和她一起捆绑销售了!
他是周坤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她却是装珍宝的木匣子,平平无奇,却偏要与珍宝一同高价售出……
郁韫林见忻棠没说话,又问:“是两倍还不够?”
当然不是!忻棠连忙摇头。
“那还考虑什么?”
郁韫林见忻棠杵在那里不动,索性走上去,像之前她拉着他下楼一样,把她拉上了楼。
就这样,忻棠稀里糊涂地跟郁韫林一起签了合同。
就连合同的期限也和他的一样——足足签了三年。
回去的路上,忻棠越想越心虚。
明明说好了绝不再打扰,结果却沾了他这么大的光……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身侧的男人,虽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那周身的低气压却不见了踪影。
郁韫林察觉到她的视线,并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淡淡地问了一声:“怎么?”
忻棠咬了咬唇,小声说道:“就觉得这合作谈的,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郁韫林好奇地瞥她一眼,“哪里不一样?”
“嗯,本来以为能凭实力拿下的……”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忻棠靠在椅背,望着夜幕笼罩下的繁华街景,絮絮叨叨地说着,“结果却成了买一送一的赠品……还是高价收购的那种……就有种捡了笔不义之财的感觉……”
她的语调轻轻软软,透着一点委屈和几分不安,像山涧的细流,潺潺地响起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