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内情况复杂。”都这个时候了,郝系依然不死心,希望能够劝说许晏清改变主意。
许晏清定眼盯着他,把郝系看得发毛,不敢再多说一个不字。
“我知道你担心,不过,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许晏清满意郝系终于不再多劝,但郝系一番心意她怎能不领,她要去,自有她非去不可的原因。
郝系哪里还敢劝,再劝下去,他担心许晏清忍不住,把他撤了。
别看许晏清年纪小,每回出手,什么时候的手下留情了?
“记住了。”许晏清叮嘱一声,然后,把郝系的手放到她的后领上,“凶一点。”
这话叮嘱得郝系小心肝直颤,一路拖着人走的,确定许晏清不是在偷懒吗?
海军驻扎之地,离许晏清他们所在山脉,正好间隔了一条东海。
东海之大,以海军镇守,御海贼,安百姓。
早些年因为海军护卫,百姓们免受海贼之忧,日子过得那是相当不错。
然而自打突赫人占据九囿大地,土生土长的九囿人,自此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海贼是没有了,可作为官兵,突赫人比海贼更可恶,更招人恨。
“别打了,大哥,别打了,我听话,我听话,我真的听话。”
日子再苦,人都是求生的,并无意求死。
海军安营扎寨之处,有一个小村庄。
身着白衣白袍的突赫兵在那儿吃酒喝肉,好不快活。
与之形成最鲜明对比的,莫过于着粗布麻衣的人们,使出全身力气地拖船,整理一旁岸边的兵器,累得无法动弹。
实在累狠的人,想要站一站,休息一会儿,旁边一突赫人大声喝斥道:“快点干活,否则打死你们。”
话说着更是挥动手里的鞭子,朝地上狠狠地一抽,鞭痕在地,一群人不敢再休息,继续干活。
不想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哭泣的哀求声,有人听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衣着不错的男人正对一个孩子拳打脚踢。
孩子抱头乱蹿,想要躲过男人的打骂,男人下手反而更狠,更是骂骂咧咧地道:“让你干点活你敢说饿?我哪来的钱给你买东西?
“要不是念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早把你丢得远远的,看你怎么活。”
孩子哭得更伤心了,“大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说饿了,你别丢我,别丢我啊!”
然而那一个男人却置若罔闻,“我原想带着你,现在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还带你这个累赘做什么。滚远些。”
挥手将孩子挥倒在地,人也扬长而去。
孩子哭着追,不管摔倒多少回,依然爬起来,继续追。
最后,还是一旁的妇人看不下去,走了过去拉住孩子道:“这样的兄长,不要也罢。你还找他做什么?”
“可是,可是,我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唯一的亲人抛弃,这对孩子的打击是巨大的。
“而且,而且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孤苦无依的孩子,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谈何容易。
劝说孩子的妇人闻言,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是啊,这样一个世道,不管是谁都难以活下去,更何况一个孩子。
“大哥,大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孩子越过妇人,继续寻着喊着离去的兄长。
直到深夜,孩子找遍整个村落,也没能寻到那一个男人。
突赫人也好,海军也罢,对此事根本没有要管意思。
一个孩子,其实若不是听到他不断地哭唤,早已被人抛之脑后。
可怜的孩子啊,将来不知该怎么活。
周围听到孩子哭喊声的人,悲悯地望着孩子的身影,最终,无一人出手帮那孩子一把。
夜深了,孩子不敢离村,也不敢离得人群太远。
孩子不敢打扰别人,更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旁人不喜,彼时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还是有个女童瞧见孩子躲在自家的墙角边,于心不忍,将手里半块饼子分了孩子一半。
“哥哥吃。”三四岁的孩子,天真可爱,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前方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煞是可爱。
“啊!”孩子刚要接过女童的饼,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更有无尽的抗拒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一声声的拒绝,果断却透着绝望,更伴随着一道压低的声音道:“你不答应,我们都得死。”
一个死字,令无数人恐惧。
撕心裂肺的哭声再一次响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另一道抽泣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周围的人听到动静,无奈地摇摇头,都不敢出面帮忙。
没有接过饼的孩子,于此时看向一旁的草屋,烛火之下,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李哥哥好难过。”女童突然冒出这话,突然又朝不接饼的孩子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关于名字这个事儿,孩子答道:“阿青。”
阿青什么的,就是许晏清装的。
女童睁大了眼睛,哦了一声,这时候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唤着妞妞什么的,让人赶紧进屋。
女童依然伸着手,想把饼递给许晏清。
“小妹妹自己吃,哥哥不饿。”装成一个惨被遗弃的孩子,许晏清又不是真养不活不了自己,能好意思拿人家女童的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