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把她倒的酒给喝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傅兮凤,“把泪擦擦。”
傅兮凤虽然有些醉意,但没有神智不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在傅斯年面前难得的老实安静。
沉默地擦完泪,又闷头把切好的那块牛排吃了,起身对江姝婳说,“我困了,先上楼,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
江姝婳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跟着站起身,也要走。
傅斯年道,“她煎牛排的技术不错,煎了就吃了再走吧。”
“……”
“现在还早。”
傅斯年又道,“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在这里?”
江姝婳看着傅斯年清隽的眉眼,想起刚才傅兮凤的话。
心口那个位置,莫名地堵得慌。
“这里好像不太算。”
傅斯年拉开椅子落座,“改天吧。”
见江姝婳轻蹙着眉,他问,“兮凤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她哭成那样?”
江姝婳就又坐了下来。
“她说,你和你爷爷都不疼她。”
傅斯年面色淡了一分。
拉过她的牛排,拿起刀叉优雅地切起来。
江姝婳犹豫了下,说,“她还说,她在国外的那些年,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这个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傅斯年掀了掀眼皮。
又低眸,手上动作不停。
江姝婳的视线落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
声音清淡如水,“她缺爱,缺安全感。”
傅斯年“嗯”了一声,只切,也不吃。
“还有别的吗?”
等了两秒,没听见江姝婳说话,他又问。
江姝婳就又补充一句,“她说你爷爷重男轻女。”
“吃吧。”
傅斯年把切好了的牛排推至江姝婳面前。
江姝婳诧异地看着他。
傅斯年面不改色,散漫地说,“这里是我家,不能让你请我吃饭,做为主人,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是吧。”
言下之意,他帮她切牛排,是主人对客人的招待。
他握过的刀叉还有残留着他的余温。
江姝婳下意识地的捏紧了些,把一小块牛排喂进嘴里,细细咀嚼。
咽下后,才抬眸,对他说,“谢谢。”
傅斯年挑眉,“还要吃其他的吗?”
“不了,就这够了。”
“还没猫吃得多。”
傅斯年吐嘈完江姝婳,又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
他不是不知道傅兮凤缺爱缺安全感,他甚至还知道,傅兮凤的心理偏激。
可他那些年跟她这个妹妹相处得太少,兄妹之间有隔阂。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能像江姝婳和江凯的兄妹关系一样。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斯年略显生硬的嗓音响起时,江姝婳正把一小块牛排喂到嘴边。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问,“什么?”
傅斯年看着她,“你和阿凯的关系怎么那么好,你们是怎么相处的?”
江姝婳一愣。
看着傅斯年片刻,她说,“我和我哥相依为命过了许多年苦日子,除了朝夕相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这样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傅斯年唇边泛起一抹嘲弄。
江姝婳想了想,解释道,“傅兮凤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可能跟你一样,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跟你关系好。”
“你和她以前的关系好吗?”
傅斯年问这话的时候,眸底掠过一丝烦躁。
他以前只知道傅兮凤和林思可的关系好,可现在,傅兮凤却找江姝婳谈心,还在江姝婳面前哭。
是不是代表,她们的关系不错。
可这一切,他全不知情。
江姝婳,“不好。”
“……”
傅斯年的眼神带着探究和审视。
傅兮凤不是那种对任何人都能说心里话的人。
这一点,他还是了解的。
“她跟你一样,一直把我当仇人。但她又和你不一样。”
“怎么说?”
傅斯年眯了眯眼。
看着江姝婳的眼神越发的深了一分。
“她除了林思可,没有别的朋友。跟林思可闹翻之后,她就找不到人说心里话。”
“你很了解她。”
傅斯年看着江姝婳,她眉眼间一片清淡之色。
在灯光下,有种人淡如菊的味道。
“不了解,是她自己说的。”
江姝婳的话半真半假,傅斯年一时也分不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沉思了片刻,又说,“我爸离开的时候,我妈就等同和他一起离开了。后来那些年,傅家确实委屈了兮凤。”
他自己的爷爷,他清楚。
哪怕是傅清阳跟傅家没了关系,傅老爷子对他,也比对兮凤的好。
“就像你说的,她没有朋友。”
傅斯年话音微顿。
“以后她要是跟你说什么,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好。”
江姝婳点头。
傅斯年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小块牛排,即时的递过去纸。
江姝婳接过,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