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凯抬手摸一下眼罩,温和的笑着开了句玩笑,“很难看吗?”
女人摇头。
她不是注重皮相的人。
而且江凯戴上眼罩,为他本来温和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硬朗和神秘。
反而更帅了。
“本来应该去探望你的,但是我现在戴孝之身,再加上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抽不开身,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女人紧了紧手里的药包,忽然冲江凯深深鞠躬,“江博士,对不起。那天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叫你过去,你也不会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我作为实验室的顾问,有技术上的问题过去看看是应该的。倒是孙老他……”
江凯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怪在她身上。
“我爸已经下葬了。当时你还在住院,我就没有通知你。”
提到父亲,女人眼眶明显泛红。
她小时候,妈妈就跟爸爸离婚出国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联系过。
她跟着父亲走上了科研这条道路。
父亲对她来说,是亦父亦母,亦师亦友的存在。
如今父亲没了,让她有种孑然一身的无措感。
仿佛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归途。
“节哀。”
江凯和孙老认识了也有一年多。
最开始到白氏实验室的时候,就是孙老带的他。
故人辞世,总是让人感伤。
“葬在什么地方?我晚点过去看看他老人家。”
他动了一下手指,低声问。
“我原本也是拿了药准备去的,你要一起吗?”
“好。”
该说的话说完,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汪玉菲走回来站在江凯身边,把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接过来,眸光关切的看着他。
“江博士,你也是来拿药的吗?”
女人因为汪玉菲的动作,注意到之前一直拎在江凯手上的袋子。
“不是,我是来复查。这药是菲菲的。”
汪玉菲做复健,也要配合吃药。
家里的药不多了,刚才做完复查,他就顺便让助理又给开了两瓶。
女人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但很快,恢复如常,“复查结果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只需要给眼睛做降压之类的处理,等待人造眼球做出来。”
江凯顿住,没有继续解释太多,只问,“你的药拿完了吧?”
“还有一张报告单,我去取了让医生看一下就可以走了。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看出他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女人识趣的没有问。
说完,快步往化验室那边走。
“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下吧。”
江凯担心汪玉菲站太久会不舒服,抓着她的手腕走到药方前的一排椅子前坐下。
“她也是你们实验室的?”
直到这个时候,汪玉菲才开口。
“嗯,她叫孙妍,是孙老的女儿,也在实验室工作。爆炸的时候她刚好出去拿一个实验样品,伤的不重。”
“之前婳婳说实验室一死三伤,那个死掉的就是她的父亲吗?”
“对。”
汪玉菲不再说话,只是牢牢抓住江凯的手。
生命真的很脆弱。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找上门。
两人等了十几分钟,孙妍就快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你们是怎么来的?”
“出租车。”
江凯牵着汪玉菲的手站起身。
孙妍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微闪了下,挪开时表情不太自然,“我开车来的,你们坐我车一块去吧。等看完我爸,我顺路送你们回去。”
“可以。”
江凯没和她客气,带着汪玉菲跟上。
坐上车后,汪玉菲只觉得安静的过分。
想了想,她主动挑起话题,“阿凯说你应该只是轻伤,一个多月了,还需要喝药吗?”
被汪玉菲对江凯有些过于亲近的称呼刺了下,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半晌没说话。
空气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就连江凯都皱起了眉头。
孙妍才语气僵硬的开口,“那个早就好了。我只是因为我爸的缘故,伤心过度,导致神经衰弱。再吃一周的药应该也差不多了。”
“节哀。”
汪玉菲压下心里的一丝异样,不可避免的对她生出两分怜悯。
“谢谢。”
孙妍淡声道谢,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好在墓地是白家帮着买的,距离市区不是很远。
不过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墓园所在的山下。
孙妍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江凯偏头看向汪玉菲问,“你腿脚不方便,就在车里等着吧。我上去祭拜过孙老就会下来了。”
汪玉菲却摇头拒绝,“既然到了,就没有不上去的道理。我走一回儿,累了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
“好。”
江凯答应。
孙妍低下眉眼,不太高兴的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三人在山脚下一个摊位上买了祭拜用的点心,纸钱,以及一束小雏菊,才缓步上山。
这样热的天气,墓地没什么人过来。
宽阔的石阶两边也没有遮阴的树木。
走了没多久,汪玉菲就开始频频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