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她不过是在森林里闲逛,怎么可能那么点儿背。
如果自己当时真的去找人,去找主公,卷疏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不是就不会被抓来。
像梦一样,她用力揉着双眼,企图再次睁眼时看到的不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她回到了主公府,底下一群小婢女前呼后拥地围着她。
“世间每一刻都有悲剧在发生,厄运一直都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你可以怨天尤人。”女人乜着她,即便容装糟乱,扔掩不住一股英气,“不过,我始终相信,报应不爽这个道理。”
她走回了角落,其余女子也纷纷低下了脑袋,窸窸窣窣的响声消失,卷疏瘫软在地上。
很快,所处的方体震动了一下,有人开启了门,突然而进的强光让她们避之不及,退回到依赖的黑暗之中。
来人戴着一顶小圆帽,指挥道:“这几个带去王宫,这几个带去胡市,这几个嘛……老婆子那儿是不是缺几个打下手的,给她塞过去。”
领头走出去的正是那个英气的女子,她一脸平静,目不斜视,其他人仿佛受她号召,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我是去王宫哎,是不是不用死了。”年轻女子对着同伴激动说,“也没她说的那么惨嘛,没人当什么泄欲婢,只是做做苦力而已。”
“是啊是啊。”
圆帽男人冷眼看着她们往前走,卷疏也被人推搡着呆滞地跟在后面。
待人都被打发走了,他摘下帽子闪身到一株大树后,恭敬地行礼:“公主。”
对方俨然就是领头的英气女子。
“这次的游戏人员都太没有意思了。”她道,“没有一个人反抗,除了一个爱嚷嚷的婢女,她吵得我头疼。”
“公主,您何必屈尊,热衷于如此无聊的游戏。”
她摇头:“我十分享受人在面临绝望之际,那种空洞的眼神,声嘶力竭的哭喊,而我扮演着她们的同类,给她们灌注压抑负面的焦虑,潜移默化地给她们打下被害者有罪论的印记,逐步摧毁击溃防线。”
女子作出一个陶醉的表情。
“待宰羔羊一样,我先用言语让她们沉入地狱,再让你带她们感受到虚假的步入天堂的错觉,最后再推入地狱,不觉得很有意思么,被我欺骗,被我玩弄于鼓掌,大靖人都是一群可笑的蠢猪。”
圆帽男子颔首,“是的公主,那还是老样子集合坑杀,对了,在您外出的这几天,大靖的梧州?梧州主公前来拜访,现在老婆子的药居里。”
梧州主公,名字真耳熟,好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就自称来自梧州,她冷笑:“与我何干,清楚他来的目的吗?”
“各州摩擦加剧,宣州附近多次传出战争谣言,兴许梧州是来寻求同盟的吧,我们本就和他们毫无干系,还是不淌这趟浑水的好。”
打仗的事情她可听不懂,“父王自有办法,先送我回宫吧。”
“是。”
——
沈序此行的目的倒并非是为寻求同盟。
独眼老妪拄着一根巫杖,颤巍巍地坐在他和曦知二人面前,精明的目光不断逡巡。
她是异域赫赫有名的巫医,精通奇毒蛊术,全天下一脉单承。
药居里饲养着各种各样的毒虫爬蛇,她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喝茶。
曦知看着面前淡绿色的不明液体,犹豫地咽了口口水。
老妪笑了笑,缓缓端起茶杯小啜,“异乡人,听说你们是来寻苦寒散的解药?”
“那东西的解药数年前就遗失了,就算是我也无法复刻,可惜,”她耸耸肩,讥笑:“还不如早早开始料理后事,准备准备舒服的棺材板呢。”
曦知在袖子里捣鼓捣鼓,掏出一只琉璃瓶,一脸天真地交给她:“婆婆,解药我有的。”
“噗——”一口热茶喷出,她被呛得直咳嗽,夺过瓶子闻了闻。
是,没错。
老妪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反问,“哪儿来的?”
曦知和沈序对视一眼。
“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老妪如遭雷劈,声音发着颤,“什么,你的母亲?”
曦知注视着她的表情,心下已大致有了个答案,“所以我的母亲和您,和巫医真的有关系?”
巫杖敲击着地板,浑浊的独眼牢牢地盯着女孩,嘴里喃喃:“是,是有点像……”
“丫头,你可还保留着你母亲的东西?”
“自我记事,娘亲就去世了。”曦知从包袱里取出几副字画,“这些都是我哥哥林翊保留的,母亲的遗物。”
枯老的手在画卷上摩挲而过,老妪内心五味杂陈,一滴滚烫的热泪落下,“是,是她,我的徒弟,巫医的下一代继承人,受王上尊敬的无上神女。”
“当年她私自出逃,没想到竟然成了亲还生了孩子,天意弄人啊。”
老婆婆感叹完,忽然神情又紧张起来:“孩子,你来问苦寒散的解药,莫非是你中了此毒?”
“不是不是。”曦知慌忙摆手,看向沈序。
婆婆经历过多少人情世故,当即心领神会,“噢,是你的小夫君啊,那没事。”
那没事?沈序黑线。
曦知又着急慌忙地想解释,结结巴巴的,“不是,还不是夫君……”
“嗯。”沈序礼貌颔首,无形之中像是对婆婆此话的认同,“烦请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