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军卖弄起来,“我这叫暗度陈仓。”
“啥仓?”王主任不耐烦了。“显摆什么?说人话!”
朱军连忙耐心解释道:
“我们厂的饼干和糕点,在过年可是紧俏货。我跟那些供销社说,他们如果想获得饼干糕点稳定的货源,就要连带着订咱们厂的果丹皮,果酱和水果罐头。
否则,饼干和糕点就不供应给他们。他们只是偏远的小供销社,订谁的不是订,干脆就和饼干糕点一块下单了。”
“他们信了?你还真有一套!”王主任夸道。这朱军还真有两把刷子,帮自己在厂长姐夫那挣了脸面。
饼干、糕点还有面粉一类是厂里最挣钱的产品。
而王主任是名不符其实的挂名主任,管着厂里一条半死不活的生产线。朱军进厂后,找上门来,说能帮他把生产线盘活。
王主任心动了,缠着姐姐和姐夫拨款,让朱军整活。这短短一个月,就看到成效了。
“嘿嘿,那也是你眼光独到……”朱军和王主任互相吹捧起来。
听到了想听的消息,阮芸芸拉着林丽玲离开那窗户。
“科长,咱怎么办?”林丽玲小声问道。
朱军都把产品和饼干糕点捆绑起来了,在味道大差不差的情况下,她们厂的产品确实没啥优势。
她想了想,“要不……咱降价?”
“回厂里再说。”阮芸芸摇头道。朱军故意抢她们的销路,一旦她们先降价,朱军肯定也跟上。这是下下策,她还要再想想。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出副食厂的大门。阮芸芸刚要踩脚踏板,却看到前方出现了弹幕。
【这对母女太惨了,朱军害人不浅!】
【朱军本性难移,当时吕万河就不该心软。】
【好希望村花能帮帮她们。】
阮芸芸停下来,把脚支在地上,环顾四周。
终于,她看到副食厂侧面的小巷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女孩的脚下半躺着一个妇女。
两人缩在角落里,并不明显。
阮芸芸让林丽玲扶着自行车,自己走过去。她刚走近一些,就闻到了两人身上散发出阵阵臭味。她们身旁还有一堆呕吐物。
阮芸芸忍耐着不适,蹲下来问小女孩:“你怎么了?这是你妈妈吗?”
“救……妈妈。”小女孩看起来三岁左右,声音很细小,有气无力。
阮芸芸拨开妇女糊在脸上的头发,只见她昏迷不醒,脸色青白,嘴唇毫无血丝,嘴角还挂着唾液干子。
阮芸芸连忙叫上林丽玲,合力把这对母女送到医院。去医院的路上,妇女还吐了两回。
医生说母女俩都是食物中毒,小女孩的症状轻一些。
阮芸芸吩咐林丽玲先回厂里,向吕万河汇报朱军的事。她留下来,等这对母女情况稳定了再走。
医生抢救了两个小时,总算让她们都脱离危险了,阮芸芸逐一喂她们吃了白粥。
等妇女的精神好一些了,阮芸芸才知道妇女叫林妙芝,住在清河市郊区。她们母女都是吃了第二副食厂生产的果丹皮,才食物中毒的。
林妙芝和女儿一起吃了果丹皮后,都上吐下泻。她们没钱看病,只好去供销社讨公道。
供销社扔给她一粒止泻药,直说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副食厂生产的。她不得已带着女儿来副食厂,但门卫把她们拦在了外面。
林妙芝吐得有些脱水了,晕倒在巷子里。
“你怎么确定是果丹皮的问题呢?”阮芸芸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林妙芝闭上眼睛,痛苦地说:“我从昨天到现在,只吃过那块果丹皮。”
阮芸芸握住林妙芝的手,宽慰道:“我以前也像你一样经常挨饿,你看我现在也能吃饱穿暖了,生活会好起来的。”
“你是好人,可是我和小芳不会好的。”林妙芝难过地摇头,可怜小芳小小年纪跟着她受苦。
她是清河市郊区的知青,嫁在了村里头,因为性格倔强不讨婆婆欢喜,又只生了女儿小芳,更加被婆婆嫌弃,经常连饭都吃不上。
她们母女昨天就被饿了一天。
小芳看到奶奶买了果丹皮回来,早上偷偷拿了一根,还骗林妙芝,她吃过了。林妙芝吃下一大半,剩下的坚持让小芳吃完,结果就食物中毒了。
“幸好,小芳吃得少。”林妙芝不知是庆幸还是心酸。
阮芸芸不忍见她伤心,转移话题道:“你想讨回公道吗?我帮你报警。”
“公安会管吗?”林妙芝眼里流露出一丝希望。婆婆肯定不会给她们出医药费的。
“会的。”阮芸芸帮她盖上被子,“你先睡会,公安一会就来。”
林妙芝昏昏睡过去,等她再醒来时,果然有一位女公安来调查。
林妙芝左右摆头,没看到阮芸芸,有些慌,“阮同志呢?”
“她有事去了,放心,你把经过都告诉我吧。”女公安笑道。
此时,阮芸芸正在公安局,担忧地说:“医生也说是食物中毒,这批食品可能有问题。”
食品一旦流向市场,就很难控制。她已经顾不上跟朱军的恩怨,只希望减少受害人。
于夏军放下电话,面色凝重,“林妙芝村里的村长说,她婆家吃过果丹皮的人,也出现食物中毒的症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