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只说到一半,只见那男人大踏步走过来……
“啪!啪!”
两个力道十足的巴掌打得阮力行说不出话来,两边脸颊肿得老高,难受地吐出嘴里的血丝。
李大花眼见大孙子吐血,心疼地挡在他前面,像母鸡一般昂头道:“你敢打我孙子,我……我……”
她还没说两句,一看军装男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声音不自觉地弱下去了,改口道:“你是姓陆吧,陆什么平他爸?”
她远远见过陆卫平两三次,连名字都只记得大概,印象中人很高,神情很冷,不好接近,给她的感觉就像眼前的军装男一样。
不得不说,李大花的直觉没错,这人确实是陆卫平的父亲陆抗日。
陆抗日已在门口听了一段,对李大花印象极差,不想多理会她,冷冷地说:“你是什么身份,来我家撒野?”
李大花拍着大腿说:“哎呦,咱们是亲家啊,你儿子娶了我孙女,按辈分,你得叫我婶子。你刚打的是我大孙子,你儿子的大舅哥呀。”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这男人竟是陆卫平消失了多年的爹,怪不得阮芸芸喊他“爸”。
黄友梅急得团团转,亲家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次见面,就遇上这污糟事,以后会怎么想阮家?会不会看轻芸芸?
阮芸芸倒不慌,只是惊讶。
三个月前,她就知道陆抗日已经返回部队了,但没料到陆抗日突然就回来了。她扭头看向陆抗日。
只见陆抗日冷哼道:“亲家?我可是听你说要打断芸芸的腿。”
“亲家,我说的不是这回事!”
李大花眼睛咕噜转,想到一个拿捏阮芸芸的法子,添油加醋道:“你不知道,阮芸芸是个狠心的,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连自己亲奶奶都打……”
在场的邻居们一听,都在心里暗骂李大花恶毒,居然向亲家告自家孩子的状!这不是存心让孩子在婆家过不下去吗?
他们都有些同情阮芸芸了,摊上这样的奶奶,只能跟她服软,求她澄清名声了。
然而——
“不可能!”
陆抗日黑着脸打断李大花的话,盯着她说:“芸芸是好孩子,她的为人,我和卫平都很清楚。倒是你们……”
陆抗日停顿了一下,李大花一颗心悬起来,“我们干嘛?”
“你们在我家造谣生事,抹黑我儿媳妇和亲家,以后不许再上门。”陆抗日威严地说道,还朝身后喊了一句“小吴,送她们去车站,看着她们上车。”
“是,师长。”一个年轻的寸头小伙子应道,他是陆抗日的勤务兵小吴。
小吴大步上前,一掌搭在阮立星的左肩上,“介绍信呢,拿出来。”去车站坐车少不了介绍信。
阮立星的左肩矮下去一截,顶着发麻的脸,含糊不清的说:“没……没有介绍信……”
他们之前几次去找村长王爱党开介绍信,都被搪塞了过去。这次是偷偷来,在半路上的班车,含糊了过去。
“没介绍信,那更要走!”小吴不容拒绝地将阮力星的双手扭到身后,厉声道。
阮力星的两条手臂都被制住,疼得脸都扭曲了,哭着喊:“疼……奶……救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李大花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阮力星喊她,才着急慌忙地跑过去,伸手挡住去路,“快放开我孙子,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
小吴不理她,使劲推着阮力星往门口走,大家都让开道来。
李大花没了法子,看了一眼严肃的陆抗日、面无表情的阮芸芸,最终窜到黄友梅跟前,推搡道:“老三家的,你说句话呀,快让你亲家放了力星。”
“我……我……”黄友梅为难地张了张嘴。
“谁说话都没用!你们没有介绍信,属于流窜人员,必须遣返回原地。以后不要再上我陆家的门。”陆抗日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李大花捶手顿足,眼看阮力星已经被带出去院子了,她一拍大腿,小跑着跟上去。
“跑得比我的车轱辘还快,根本就没受伤嘛!”人群中有人说道。
肖婶子拍拍胸口说:“这黑心老虔婆可算走了!”
“各位婶子,大叔,大娘们,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爸难得回来一次,我改天再招呼大家。”阮芸芸环顾院子中的邻居说道。
她话说得敞亮,邻居们也识趣地离开。
阮芸芸将陆抗日迎进客厅,又介绍他和母亲认识。
她倒上暖乎乎的水,笑着道:“爸,先喝水,刚才的事多谢你。”
有人替自己出头,省了好大的麻烦!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事关长辈,你不好出头,我随手替你打发了就是。”
陆抗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道:“你们不用忙活,我有事在身,路过清河市,过来看看……你们,一会就走。”
“这么快?”
陆抗日点点头,放下杯子,径直往东厢房去,那里放着陆卫平母亲和外公家的照片以及遗物。
阮芸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去年她们从农场回来后,陆卫平每隔两个月都给陆抗日寄钱票,后来隐瞒不下去,就在信里透露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过了约莫半小时,陆抗日从东厢房出来,神色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