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芸噗呲笑出声,谢过胡巧玲后,带着表格回家。
梁宝珠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如今住她们家。黄友梅不放心梁宝珠一个人睡,还让出一半自己的床铺给她。
阮芸芸高高兴兴地告诉她,可以递交材料平反。
“平反……我怎么没听说?!你没骗我吧?谁告诉你的,靠得住吗?”梁念珠坐直上身,眼神虽然怀疑,但身体却前倾。
“爱信不信!”阮芸芸也不深劝。
对于梁宝珠这样历尽冷暖的人来说,你越热乎,她越怀疑你另有企图。
“不相信,难道你要像王宝钏一样苦等18年,指望你男人回来拯救你于水火中。”
“别跟我提他!”梁宝珠乍然听到阮芸芸提起那个男人,马上变脸,“哐哐”把搪瓷杯砸到地上。
阮芸芸捡起摔得掉色的茶杯,气哼哼地说:“你跟他有深仇大恨,也不能拿我家的杯子出气。”
梁宝珠呼吸一滞,干瘦的脸颊鼓起来又瘪下去,她深吸了几口气,仰头看阮芸芸,压着怒火道:
“你每天赚这么多钱,一个杯子就让你心疼了?再说,我也没摔坏它呀,别小家子气的。”
“我小家子气?”
阮芸芸可不惯着梁宝珠,把笔和纸推到她面前,“哼,那你自个看着办,我走了。”
说着,她当真转身就走。
“哎,回来!”
梁宝珠一把拉住阮芸芸的衣尾,把笔放她手心,气咻咻道: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哪里还看得清字!你帮我写,只要我能平反,一个搪瓷杯子算什么?就是一套房子,我都给你!”
这么理直气壮?
阮芸芸抽出衣尾,继续往外走。
梁宝珠傻眼了,咬牙说道:“丫头,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帮帮我。”
见她服软了,阮芸芸这才坐下,拿起笔。
梁宝珠小声嘀咕,“一个姑娘家,脾气大得……”
阮芸芸“啪”地放下笔,挑眉看她,大有你再说,我就不写的架势。
“我没说你,快写呀,真成事了,你就是我们梁家的大恩人。”梁宝珠扯着笑脸说,当真不敢再说话了。
……
转眼过了半个月,天气渐暖,教学楼前柳絮纷飞。
阮芸芸打了个喷嚏,掩着口鼻跑去车棚。她不住校,每天下了课,就赶回家和母亲、晓萍一块张罗买卖。
阮芸芸弯腰给自行车开锁,心中暗忖,等天气热起来,排骨汤和红枣姜茶怕是不好卖了,得想个法子……
“阮科长……阮同学!”秦建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
阮芸芸直起腰,只见秦建成风尘仆仆,手上还提着旅行袋,“秦主任,你这是?”
“我就是路过,来跟你说一声,胡雪梅冒领通知书那一串人都被撸下来了。”秦建成口气平平,仿佛只是顺道说一件小事。
“这么快就处理了这些蛀虫,秦主任,你是这个。”阮芸芸竖起大拇指真心夸道。
秦建成咧嘴笑道:“别叫我主任了,单位派我在中大进修一年,我们也算同学吧,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他扬了扬手中的行李袋,手心却冒汗了。一下火车,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中大,不过是为了早点见到眼前的人,听她一句称赞。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其他想法,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阮芸芸自是不知秦建成的纠结,她高兴地伸出手,爽快道:“真的?欢迎你来中大,秦建成同学。”
秦建成按捺住窃喜,伸出右手,轻轻握住,“谢谢,阮芸芸同学。”
之后,阮芸芸在学校偶遇秦建成,有时也会停下自行车聊两句。
她把这事随手写在信里,告诉陆卫平。
陆卫平晚上回到宿舍,室友已睡下,他打着手电筒看信,凭男人的第六感,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正经男人谁会没事偶遇女同志?
他立马翻身,窝在床上,咬着手电连夜回信。
信上倒没提秦建成,只是愈加详细地分享自己在国防科大的细节,就连窗台的太阳花都写进去了。
“窗台冒出了一棵太阳花,孤孤单单,每天等待太阳的照耀,就像我,在渴望你。”
阮芸芸拆开陆卫平的回信,看到这一句,俏脸一红,情不自禁笑起来。
隔了一天,她收到了陆卫平寄来的挂号信,里面装着若干粮票和工业券。
这还没完,过了两天,她又收到50元的汇款单,汇款人自然是陆卫平。
然后,陆卫平的信又随后而来,解释他们的项目刚攻克了一个难题,这些都是上面发的奖励。
她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宿舍楼下取信的小黑板,胡巧玲打趣道:“芸芸,天天都有你的信,你家那位有够紧张你的。”
“哪有,他丢三落四,寄了一样,又忘记另一样。”
阮芸芸表面笑笑,心里却嘀咕,陆卫平最近是有点反常,往常一个星期一封信,这个星期突然寄4封,大概是闲下来了?
她没放在心上,而是在暗想买卖的事。
天气越发热,她计划买一台冰柜,到时卖冰冻的绿豆汤、凉茶,肯定有乘客愿意掏钱。
不料,黄友梅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芸芸,茶汤卖得慢,咱们多站会就是了,干嘛还要买冰箱?这冰柜太贵了,要700块!还没算上工业券,还有电费,太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