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嘛,阮芸芸爽快应下来,帮阮家星,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她挂断电话,到家后,把这事儿跟母亲、阮晓萍一说。
阮晓萍双手交握在一起,既感动从小照顾的弟弟替自己出头,又高兴很快能见到弟弟,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我和家星都给你添麻烦了,我替家星谢谢你。我们姐弟……我们一定好好干活挣钱。”
阮晓萍激动地说着,眼眶泛红。
她这一年多在阮芸芸这攒下了200块钱,还和很多人打交道,见了不少世面。
以前总担心嫁不到好人家,现在她手里有钱,心里一点也不慌着嫁人了。
阮芸芸扶住她的肩膀,“你不用替他感谢。他都17岁了,要是在我不能踏踏实实干活,我照样撵他回去。”
17岁的大小伙子,在农村都可以挣8个工分了,阮芸芸没打算对他心软。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阮芸芸连毛巾牙刷都给阮佳欣备好了,却迟迟不见人来。
“家星不会在路上出事了吧?”
阮晓萍一天比一天担忧,都快10天了,就算走路也该到了呀。
一家人到铁路的警察局、附近的派出所问过,也没有阮家星的踪影。
“这孩子去哪来呢?”黄友梅也一筹莫展。
“要过了今天还不见人,咱就贴寻人启事吧。”阮芸芸一锤定音。
大家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赞同地点头,暂时按下忧心,忙活起手上的活。
过了一会儿,一个像叫花子一样的瘦高男子走到门口。
男子低着头,头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油得一缕缕的耷拉在头皮上,双手抱臂拢在胸前,衣服遍布污渍,脚上的鞋沾满泥巴,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留下一句“有人要在汤里下毒,害你们。”就匆匆跑了。
“哎……”
阮芸芸正在弯腰舀汤,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汤勺就追了出去。
下毒害人?!
人命关天,她必须问清楚。
阮芸芸憋着一口气追了对方两条街,终于在一处拐角扯住对方的衣角,气喘吁吁地问:
“同志,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害人?”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身形一顿,猛地回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激动地喊道:“大姐!大姐,是我啊,我是家星……”
阮芸芸愣了一下,她有两年没见过阮家星,定睛一看,还真是阮家星。
只是他长高了一截,脸上邋里邋遢的,乍眼看过去,还真认不出来。
“家星,你怎么搞成这样?我们都等的急死了,也不见你来。”阮芸芸掏出手帕,示意阮家星擦干净脸。
“大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没说两句,阮家星“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淌下,冲刷出两道干净的印子,看起来惨兮兮的,又有些好笑。
“好了,别哭了,哭得像个大花猫脸。你都比我高一截头了,可不兴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
阮芸芸说着,把手帕塞到他手里。
阮家星抓着手帕胡乱地擦几下,委屈地说:
“我一上火车,口袋就被人划破了,四婶给我的钱和纸条都不见了,火车票、介绍信全没了……”
他听说出站要检票,又怕没有介绍信会被抓,于是趁火车还没有进站,就跳车了。
下了车,他又不记得地址,就一直在街上流浪,在垃圾桶里找吃的,白天他就在城里乱转,晚上就睡华桥南。
那一带都是荒废的泥瓦房,不少无处可去的人都去那过夜。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在我店里下毒?”阮芸芸没忘记这件要命的事。
“我昨天晚上去撒尿听到的,他们说要搞臭火车站小吃店的名声,让小吃店开不下去。”
阮家星一边说,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来小吃店了。
他怕惹上那些人,差点就不敢来告诉下毒的事,但在良心的煎熬之下,还是偷摸来了。
阮芸芸听得脸色一变。
对小吃店下手,难道是眼红她的买卖?
“走!咱们先回店里。”
两人匆忙赶回店里,远远就看到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
阮芸芸停下脚步,当机立断道:“家星,你快去火车站报警,进门左边就是警察局。”
阮家星一脸慌张,“那……那大姐,你呢?”
“我回店里。”阮芸芸往火车站的方向推了他一把,自己飞快跑回店里。
“让一下……让让!”
阮芸芸急得出汗了,挤都挤不进去,索性大声喊:“警察来了,让开!”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阮芸芸趁机挤到店里。
“妈,晓萍,你们怎么样,没事吧?”她一进店就担心地问起来。
黄友梅和阮晓萍满脸急色,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般,一左一右抓着她的手臂。
“芸芸,他说咱家的东西有毒……吃死了他兄弟,这……这怎么可能?”黄友梅指着地上说道,害怕又不敢相信。
顺着她的手指,阮芸芸这才注意到,一个20多岁的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男人露出来的脸、脖子和手都是红通通的,细看是一片片红疙瘩,渗人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