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楣见她突然转变的神情,愣了愣,去看自己的小指,那儿已经鲜血淋漓,她抿抿唇,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那个夫君,不是个好人。”
江瑜回神,瞧见清楣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过来。”她说。
清楣笑了笑:“小夫人这样的菩萨,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江瑜要走的脚步一顿,她回头道:“我不是什么菩萨,只不过是敬畏一条生命罢了。”
清楣一怔。
许久,苦涩地笑了笑。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在意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她撒谎了。
哪有什么断指之人……
小夫人呀,你终究还是错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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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温松将案件与皇帝交接后,来接江瑜出去。
她乖巧地任由他牵着,一步一步极稳地迈向光源,她就知道,只要言温松在,他一定会拉着她,踏出黑暗。清楣说他不是好人,又何妨呢。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好人亦或坏人,而是言温松。
这一世疼她护她的言温松。
无论徐州城还是眼下,都在为她以命相搏的言温松。
出来后,江瑜回头望了眼牢房,叹口气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言温松并未反驳。
谁知道呢。
只要能将江瑜救出来,有些东西没有必要深究,可他心中隐隐不安。
案件似乎太顺利了。
“对了,”没人的地方,江瑜忽然搂住他脖颈,小声商量:“我想打理言府在京城的铺子,回去后,你不能再让人看着我了。”
言温松将她的小臂抬高些,江瑜只得踮起脚尖,然后她就被人抱了起来,像抱小孩那样。
这个姿势不由得让她红了脸。
“夫人就没有什么话是想跟爷说的?”言温松慢悠悠咬着她耳尖,往前走。
江瑜急赤白脸,怕被人瞧见。
她四下望了望才瞪了他一眼道:“本夫人想夫君了。”
言温松注意到江瑜突然转变的自称,轻快地笑了声,而后低声道:“爷也想夫人,但爷那里更想。”
“……”
江瑜感受到言温松身下的异样,霎时瞪大瞳眸,暗骂一句混账,汲惶惶将圈在他腰上的小腿使劲蹬了蹬,似乎想要踢他两脚。
言温松闷闷哼了一声,又把她软嫩的小腿分开些,抱着往琼华苑走。
他想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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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望着言温松递上来的供书及从清楣处搜到的信件等物,目光复杂。
孙公公进来道:“陛下,大理寺卿黄大人求见。”
赵和让他进来。
“太子受伤案臣已查清,这是证人,还有证据。”黄启善将东西呈递给孙公公。
孙公公拿过来,忐忑地交给赵和。
赵和缓缓打开供书,看毕,龙颜大怒。
翌日,皇帝突然提前回宫。
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除了太子及五皇子因染天花昏迷不醒,还有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三皇子赵朔竟主动上交了兵权。
赵朔母亲早亡,可以说,军权才是他能站立朝堂的根本。
太子与五皇子朝不保夕,四王子乃异族,不足为据,很明显赵朔已是最大赢家,他却在皇位之争最关键的时候将兵权交还了。
赵朔是主动放弃皇位了吗?
赵和望着手里的兵符,又看着三儿子离开的方向,冷冷笑了声:“他倒是聪明,知道丢车保帅。”
孙让安慰道:“陛下,许是宁王真心悔过了。”
赵和长长吸了一口气,“前不久才在围场暗害太子重伤,旧伤未愈,又与世安一起染上天花,这些可都是你口中真心悔过的人所为,孙让,你当真以为朕糊涂了吗?”
世安是五皇子赵晋的字。
“奴才不敢。”
见他又要跪下,赵和烦躁地让他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随朕去太医院瞧瞧,看看太子跟世安病情怎么样了。”
“是,陛下您当心。”孙让扶着人小心翼翼往太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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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城西天花突然大规模爆发,京城动荡,赵和派官兵前去维持秩序,防止官逼民反,提拔言温松为从四品督察左佥都御使,在旁行监察之权。
言温松觉得这不是个好差事。
让他一个小官去监察兵部的人,这不闹着玩吗?皇帝是没人了吗?
还真被他猜到了。
赵朔刚刚交接兵权,赵和尚未来得及清查官员,就把他拉来顶了。
旨意说是历练。
言温松直觉头疼,回京后基本就没时间休息,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城中闹天花,不少铺子已经关门,江瑜只能推迟去巡查店铺的计划了。
她一闲下来,惊觉几日没瞧见宝瓶了。
估摸着被静娴缠住了,没回来也是可能的。
“王大人,夫人的事这次多谢您了。”宝瓶给他倒了杯茶,静娴则在一旁写写画画,府内请了夫子,教她启蒙。
王融被调去了礼部,担任正三品右侍郎一职,他忙着交接职务及应酬官员道贺,基本没时间管静娴,全交给宝瓶了。
难得今日闲下来,听她这么一说,愣了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说完想起春猎前的约定,欲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