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温松用舌尖不轻不慢裹着。
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是甜的。
沾着江瑜的味道。
其实他很早便想这么干。
他又给江瑜塞了一颗梅子。
江瑜却没有嚼,只含在口中慢慢化着,她一边闭紧嘴巴,一边去瞧言温松,心里在想,他今天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以往言温松喜欢抢她嘴里的糕点吃,但那个是能吃的,这会儿他连核儿也要抢,可这个是不能吃的呀。
江瑜听到梅子核碎裂的声音。
她愕然抬眸。
那声音似乎是从言温松口中发出来的……
他,他不会是……
把梅子核吃了吧?
江瑜带愣愣地张着小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言温松只是将里面的核仁吃了,他将碎裂的核儿吐出来,放到一旁,又把江瑜口里尚未来得及嚼的那颗梅子掏出来,放到自己嘴里。
他啧了啧舌,“夫人口水泡过的,果然要好吃一些。”
江瑜羞窘地去扒拉他的嘴,“吐,吐出来,快吐出来。”
她将一根手指伸进去,想学言温松的做法,把东西掏出来,然而言温松轻而易举地就咬住了她的指尖,江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手指动不了了。
言温松用舌尖迎上去抵了下,又将它包裹住,用漆黑平静的瞳眸盯着她。
盯得她逐渐坐立不安,盯得她掌心也出了汗,慢慢地,江瑜脸颊红了,发根的茸毛也染上水汽,她似乎很热,热到露在外面的耳朵和脖颈也红了。
像是被烫熟了。
“你,你放开我。”江瑜磕磕巴巴说。
言温松果真放开了她。
江瑜立刻去看自己被咬出两排牙印的手指,指尖顶端正挂着一抹潋滟晶莹。
她颤着手,放到帕子里擦了擦。
江瑜听见一声低笑。
言温松居然还敢笑?
他这么孟浪还能笑出来!
哼!
江瑜擦干净后,小心翼翼揉了揉手指被咬出牙印的地方。
言温松将她气呼呼的脸蛋儿盯了一会儿,才把嘴里已经咬碎的核吐出来,准备往书房去。
江瑜想起柳姨娘的事情,忙叫住他,轻声道:“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下。”
言温松挑挑眉,示意她说。
江瑜便把白天香蕊调查来的事情说了,她知道,即便她不说,等下香蕊去了书房说了,言温松也会知晓,那还不如自己说。
“我想让冬子回一趟扬州,一来一回得一个月。”
言温松又捏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发现没有江瑜吃过的甜,他皱了皱眉,道:“夫人做主便是。”
他说完走了出去。
江瑜将怀里写给云氏的信件掏出来,终于松了口气,她望一眼帕子上言温松吐出来的碎核,已经没有了核仁。
难道言温松喜欢吃里面的仁儿?
江瑜思考要不要把梅子核一颗一颗弄出来,给他敲核仁吃……
晚膳后,江瑜将信件交给冬子,让他明日就出发去扬州,查柳姨娘产子死亡的事情。
冬子微愣,又快速接下来,收好信件往休息的地方去。
春生今晚不用守夜,已经先睡了,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开门声,他眼皮轻轻颤了一下,将薄褥往上盖一盖,遮住了脖子跟下巴。
冬子便只能瞧见他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
他将信放到桌上,说了句:“夫人让我明日回趟扬州,我要离开一个月。”
春生讶然,立刻转过身望他,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今夜再想装睡已经没用了,他瞥一眼桌案上的信封,抿抿唇,问:“那,那你…早去…早回。”
“你就跟我说这个?”冬子指了指自己,像是很失望。
过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嗤道:“我不在这里,你晚上也能睡得舒服些。”
他拿着信往外走。
春生犹豫了一瞬,在他快踏出房门前,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他。
冬子却没有停,他又喊了一遍。
冬子这才不耐烦地顿住脚步,停下来,缓缓转过身,看他。
未曾料到,竟看见了少年惊慌失措的脸。
他一时有些愣怔。
春生抱着膝盖,半低着头,是委屈的样子,他将这些天冬子与他相处的每个细节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冬子沉默地等着,时间不算长,却觉分外难熬。
他其实并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又在固执什么,一个月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言浴峰在世时,他常跟二爷在扬州与京城奔波,也没如今这般……
矫情。
可他就是想等,想等春生开口说些什么。
哪怕再说一遍早去早回那样的话也好。
从未想过,他冬子居然有一日也会矫情起来……
终于,在寂静的深夜中,榻上的少年轻轻开口了,他说,“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想跟他一起去。
春生说完盯着他的眼睛。
冬子倚在门边,瞧见被他攥紧的被褥料子,忽然明白过来,他缓缓曲起一条腿,问道:“想回去看你阿妹是不是?”
春生一愣,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声音也大了一些,急切地,似要证明什么。
这回冬子默然好久,沉默到春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快要散了,静谧的空气像在提醒他的不耻,面色逐渐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