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温松许久后,补充一句。
邓芸凤面白如纸,几欲昏厥,彩绡扶着她,给她倒了一杯凉茶,遭邓芸凤一把推开,碎瓷散地,她的手抖得厉害。
孙妙音来拉江瑜的手,江瑜淡淡缩了回来,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似乎又要决堤。孙妙音默了默,说道:“我给外孙做了几件新衣,一会儿你们一起带回去吧。”
本打算过几日再送过去的,现在,既然江瑜来了,一会儿便可以带回去。
江瑜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孙妙音欲言又止,半晌,抿抿唇,低声说了句:“岁岁,阿娘今日对不起你。”
江瑜猛地偏过头,压抑住内心的痛苦挣扎,她快速将手指探入言温松的指缝间,似乎急切地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坚强与力量,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江瑜趴在他怀里哽咽着问了句:“言温松,我是不是错了?”
她根本就不该报仇,因为没有人在意事情的真相。
真是讽刺啊。
言温松温柔地把她的脸捧起来,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的岁岁永远不会错,如果谁让你觉得错了,那就是对方错了。”
江瑜没再出声,不想让人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将脑袋再次埋在言温松胸口,蹭了蹭,把眼泪鼻涕都给蹭了上去。
言温松今日身上穿的是菘蓝圆领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竹青色丝绦,其上坠有江瑜绣的月牙底蔷薇荷包,荷包下方坠一块水滴状白玉,通身的清疏谦润此刻却被她弄得有些滑稽。
言温松瞧了瞧衣襟上湿掉的一大片,宠溺地叹口气。
“咻——!”
空中突然闪过一只箭羽,这是有凶手出现的信号。
那信号出现的位置是……
江南。
言温松脑袋忽然一痛,胸腔同一时刻涌起阵阵诡异的急切感,来势凶猛且快。
那是……
对江南下意识的担忧。
这不是他的情绪,是言二郎的。
言温松眼神骤变,他努力维持住自己的正常表情,快速将江瑜按到椅子里坐着,而后转身,阴郁着脸大步走出前厅,往江南的院子飞跃而去。
此刻凶手已与扮做江南的侍卫打了起来,周围响起丫鬟小厮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埋伏在府邸四周的侍卫也循着箭声翻进江府,快速将院子团团包住,言温松接过侍卫扔来的刀,挡住了破门而出的男子。
江道台与邓芸凤等人赶到时,凶手正与言温松等人交手。
刀光剑影,风卷杀伐,凶手打了一会儿就寡不敌众,肩膀当先挨了一刀,周围聚来的侍卫越来越多,他心知中了埋伏,大感不妙,却听耳边风声迅疾刺来,一柄尖刀险险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巾,众人也于此时看清了他的脸,竟是个面容丑陋的大汉,侧颊处有一大片狰狞恐怖的烧伤。
言温松带着侍卫步步逼近,就在众人打算包抄时,凶手猛地旋身而起,抓住人群最前方的江瑜,迅速将刀横在她脖颈前。
孙妙音吓得花容失色,不管不顾冲过去救出江瑜,凶手却将冰凉的刀口贴上了江瑜的皮肤,喊道:“谁再动一下,我立刻杀了她!”
“不要杀她!”孙妙音惶惶无助地看着旁边的江道台,哭求道:“老爷,你快救救她,救救瑜姐儿!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江道台还算冷静,因为他知道言温松定然不会让凶手伤害江瑜,他见过他在徐州杀完人的样子,他按住孙妙音安慰道:“放心,她不会有事。”
孙妙音压根就不信,刀离江瑜那么近,只要稍微用点力就把她的岁岁皮肤割破,岁岁从小就胆子小又爱哭,此刻一定害怕极了,孙妙音恨不得此刻被挟持的人是自己。
她今日已经让江瑜受了一次委屈,不能再出事了。
邓芸凤望着眼前的场景,害怕得不禁往后面退了退,江南不知何时也跑了出来,站在邓芸凤旁边。
周围的侍卫犹豫不决,纷纷看向人群中央的言温松,等他发话。
言温松漆眸阴沉,他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刀尖轻轻拖曳在地上,刀口上的血珠慢慢滚落进泥地里,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朝身后抬了抬手,让周围侍卫散开一些。
“放了她,我让你离开。”
言温松低凉地开口。
凶手冷笑一声,拖着江瑜一点点往院门方向退,“等我离开江府,我自然放了她,你让他们后退。”
江瑜紧张地看着言温松,她竟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恐惧,微微怔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言温松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以为这个人无坚不摧,永远都不会害怕。
江瑜艰涩地动了动唇,道:“没有用的,你放了他,他还是会杀我,言温松,不要信他的话,杀了他,否则他会害更多的人。”
凶手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如何在乎再添一个?
不过等利用完后再杀她而已。
“你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凶手恶狠狠道,把刀口也往上提些,江瑜的脖颈登时出现一条轻微的血口。
孙妙音吓得差点跪跌地上,江道台重新把她扶稳。
言温松眸底越来越冷,嗜血深深,他狠狠咬了下后槽牙,厉声道:“所有人往后退,让他走。”
侍卫面面相觑,犹豫着一点一点往后挪,几乎快要退到院外。
就在凶手准备带着江瑜逃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