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慌乱：“我，我的钥匙好像弄丢了。”
“那你口袋里的是什么？”
“那是别的东西……”夏子莳蹩脚地撒着谎，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她将手伸进了口袋中，虚无地想要当着魏荇的面前去随便摸一下好证明自己，可也就在她将手放进口袋的那一瞬间，另一只大掌也跟着伸了进来——
狭小的口袋布料中，两人的手掌紧紧相贴。
不知何时，魏荇已经站到了夏子莳的身后，此时保持着背后抱人的姿势，他将滚烫的大手伸到了夏子莳的衣服中，而这个动作太过突然。
夏子莳没来得及反应地愣了几秒钟的时间，与此同时，一道钥匙交相碰撞的清脆响声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是钥匙的声音。
果不其然，下一秒，魏荇便已经直接拿出了钥匙，面无表情地旋开了紧闭的大门。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仿佛是一只大张着嘴的巨型怪物，只要走入其中，便能立刻被它整个吞下。
夏子莳的后脑勺也开始止不住地发冷，可就在她甚至思考着哪怕是没出息地逃跑也好过被魏荇抓着质问的时候，她的腰上已经一紧——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闷响。
原本打开的房门被紧紧关上，而夏子莳也被魏荇像是抱娃娃那样，抱进了空无一人的屋子中。等她稍稍清醒过来时，魏荇已经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只是动作间，他也依旧没有开灯。
黑暗的空无悄然无声地蔓延，夏子莳忍不住地憋住了呼吸，瞧在近在咫尺的暗黑眼眸，半晌后，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们在一起已经相处了十几年，为什么你一直都没跟我说，你是……”女的？
魏荇咬牙切齿地问着，一字一顿，说到最后他也已经克制不住地呼吸沉重。
最后那两个字，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通过自己的嘴去说出来。
而夏子莳也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今天发生的太多情况都叫人措手不及，在几个小时，没去参加同学聚会之前，夏子莳甚至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将“她是个女生”的事情一直带进棺材里，这样魏荇不知道，也许就不会在后面没有她的日子里，遗憾或是耿耿于怀。
但没想到，同学聚餐上发生的事情将夏子莳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此时面对着魏荇逼人的目光，她只觉得脑子中的繁杂思绪都像是打了个结，不知过了多久，夏子莳才终于开了口，但是声音中满是无力：“你把灯开开吧，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
魏荇微微眯了眯眼睛。
*
要说全盘认输，应该便是夏子莳此时的心情。
之前的她一直运筹帷幄，将所有秘密，所有心事都放在脑子里，不对外说，也不对外表露，可现在，第一次，夏子莳有了一种自己不想再算，不想再演的冲动。
头顶的光线很快便倾盆而下，暖色的灯光遍布四周。
夏子莳有些疲惫地想要去挣开魏荇拉着自己的手，可是动了两下也是没能如愿，于是确定魏荇没有任何想要放手的意思后，她便也完全地放弃了挣扎。
两人还是保持着最初进屋时的那个亲密的状态，只是环绕在他们周边的气氛，却一点儿也不温馨。
夏子莳原原本本地将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夏镇为了她的病情，要求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话语中，她也还是没忘记将自己也许活不过21岁的事情隐瞒过去，而听着她的解释，魏荇原本黑暗到极点的脸色终于稍稍好转过来了一些。
就像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天空勉强放晴，魏荇从不相信迷信，可这件事情如果是放在夏子莳的身上，那他也愿意去全盘接受。
只要夏子莳能好好地，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他也没忘记了自己真正生气的原因：“这件事情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我并不是外人，而且我对你……”
之前魏荇是那样喜欢夏子莳，而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每回夏子莳拒绝他的理由里，总有一个是：她是男人，且是“直男”，所以她不能接受和男人在一起。
于是虽然无奈，可魏荇也只能独自痛苦，但是现在……
这叫什么“直男”！
魏荇一想起来便觉得自己又快要爆炸，而听着他的话，夏子莳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魏荇？
根本的原因是她的病情，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她不想去接受他的感情，可是这些事情夏子莳却不能说，于是她沉默了下来，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我是除了夏老头外，第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魏荇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还真的有些不好算。
夏子莳拧了拧眉心，真诚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那我换个问题，莫轻玺知道这件事情吗？”
夏子莳：“……”
这个问题好像比之前那个还要难回答。
她面色尴尬地抿了抿唇角，而一瞧夏子莳的这个脸色，魏荇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