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口，唇齿间全是苦涩。
就如他的心。
“念念，我知道，你不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人，这些东西也只有放在你这，我才放心。至于墨白，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他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爸，留给他的那些，只当一份情意了，你也别计较。”
“呵……”
顾念听着顾晏晟的话，清冷的笑笑。
把文件放在桌上，她身子微微前倾，缓缓对上顾晏晟的眸子。
“顾先生，你该不会是觉得，之前我帮着顾墨白守着墨色，不贪图他的钱，所以才这么放心，把东西交给我的吧？你自己防不住舒柔，所以就让我来防，是吗？”
“这是顾家的东西，总得在顾家人手上。”
“顾家人？”
顾念呢喃着，连那抹清冷的笑都没了。
“舒柔登堂入室，你赶我和我妈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顾家人？舒柔设计毁了我，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女儿？这些年，你从没把我当过自家人，到了这会儿，这‘顾家人’三个字，我也受不起。”
“念念……”
“这些年，我为了赚钱，吃了多少苦，你清楚吗？”
顾晏晟没有说话。
过去几年，顾念过了什么样的日子，顾晏晟没问过，他也没调查过，但想想也知道，必定不易。
只是，那些事他压根就不敢去细想。
顾晏晟抿着唇不开口，顾念瞧着他，冷冰冰的继续。
“你知道，一天干三份活儿，常年无休，连歇口气、倒个班的时间都没有，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忙了一整天，还要去地下拳场打擂台，被人一拳打在地上，浑身都疼，却不愿意起来，因为那一刻觉得躺在地上好舒服啊，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明明拼了命的赚钱，可钱到手还没焐热呢，就一把接着一把的花，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压过来，连气都喘不过来，却没人能说，没人能拉我一把，那时候有多绝望吗？”
“念念，是我对不起你。”
“是，就是你对不起我，只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认错了。而且，你对不起的人何止我一个？”
翻着桌上的文件，顾念眼里，带着一抹嘲弄。
她看向顾晏晟，冷冷的继续。
“顾先生，你真的错了，我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这些年为了钱挣扎的日子，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累。我是个穷怕了的人，所以，但凡落在我手上的钱，就没有再扔出去的理由。这顾氏，你送到了我手上，舒柔的确拿不走，但你……也同样别想再拿回去。”
“我既然给了你，就没想再拿回来，念念……”
“但愿你真这么想。”
顾晏晟要说什么，顾念能猜出个大概来，可她不想听。
那些动情暖人心的话，她已经不需要了。
顾念拿着文件，缓缓起身，“顾先生，你不是顾墨白，我肯帮他守着墨色，不染指分毫，那是因为他值得。而你，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好运。东西我拿走了，你要是后悔了，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哭，要是在八卦新闻上看到你泣不成声，我怕自己笑的太大声，丢了偶像包袱。”
顾念说完，拿着东西转身就走了。
她头也没回。
她不知道，顾晏晟会不会后悔，她也不想知道。
顾晏晟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东西，得在顾家人手上，不能便宜了舒柔。
为了防止舒柔暗中捣鬼，她和时司钺都用了不少心思，时司钺还在收购顾氏股份，也砸了不少钱进去。如今，顾晏晟走了这一步，那不论如何，她都得把顾氏握在手里。
以后怎么样，暂且不谈。
但眼下，摆平了舒柔是正经事。
顾念走的洒脱，看着她的背影，顾晏晟呆愣愣的坐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顾念自小就聪明，许是因为跟白广习武的关系，她也利落洒脱，那性子，有时候看起来真的跟男孩子似的。有很多次他都在想，为什么她不是个儿子，包括最近，他难受的时候也会寻思，若是顾念是个儿子，亦或者是当初，他没有那么拼命的想要一个儿子，会不会现在是另外一个局面？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晏晟是半个多小时之后，才从咖啡厅离开的，彼时，顾念已经回了酒店楼上的套房。
时司钺也在。
知道顾晏晟叫走了顾念，时司钺不放心，过来等着。
瞧着顾念回来，时司钺才松了一口气。
“聊这么久？”
“久吗？我感觉，我已经很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了。现在，顾先生怕是还在楼下，怨我走的太快太无情呢。”
一边说着，顾念一边把文件，拿给时司钺看。
“你瞧瞧吧。”
时司钺接过文件，翻看了两眼，“他这是开窍了？开始分得清亲疏了？”
“不清楚，也没准他现在正在后悔，在楼下哭。”
顾念说着，把文件拍了照片，传给顾墨白。
“也给顾墨白瞧瞧，说起来，顾先生对我不怎么样，对这个儿子，倒还是可以的。这个时候，还能惦记着给顾墨白留点，比舒柔那个便宜妈强了不少。依照顾墨白的性子，有这一点事，未来肯定亏待不了他。这么瞧，老顾先生算不算也有点格局？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