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朝瑶看他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得不说,朝瑶本来长得极美,而且是明艳张扬的美。
而现在就算现下这个小姑娘与她本身的美多了一丝清冷与稚嫩,生动起来之时,也还是很美。
她一笑,室内满堂芬芳,恰如凌霄院的血梅一夜盛开。
“廷芳。”
朝瑶端着茶水走近,给两人倒上一杯茶水,语调动作颇为熟捻亲切,带着窃笑,
“我瞧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殿下。”
顾廷芳伸手去接朝瑶递来的水杯,眸光从她的面容上描摹而过,就像是这些年每次年末,一笔一划的将她勾勒,而她的面容却是和记忆里有些不一样了。
压不住心底的澎湃与激动,手指端着的茶杯有些颤,又想起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您没有与他相认?”
他?
朝瑶不用问都知道,这个‘他’是裴殊观。
忍不住动作一顿,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她应该去找裴殊观呢?
朝瑶眉梢一挑,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告知顾廷芳,
“我和他的故事已经结束。”
朝瑶撩起衣摆,也坐了下来。
之前和裴殊观那一段交往,不过是浮华一梦,既然已经完成任务了,那当然就要向前看,何必去想他?
或许攻略裴殊观的时候,也有过激烈的情绪,难忘的记忆,朝瑶怨怼过,痛恨过,烦躁过,但这一切情绪,都随着任务完成而消散。
现在他们,确实是不应该联系了。
顾廷芳抬眸看朝瑶,发现她眸中坦荡,不像在说谎,亦无什么后悔情绪,捏着杯子的手一紧。
缓缓渡一点水入喉,顾廷芳低头握着手中的瓷杯,有些沉默,
“裴大人一直在等您。”
他等了许久,等得有些偏执,听不得任何人说朝瑶已经死去。
“嗯。”
朝瑶听过,懒洋洋的扭动僵直的手臂,她的良心没有半点颤动,反而无所谓道。
“好歹我为救他而死,他记我几年,是应该的。”
顾廷芳闻言,嘴皮微动,心脏激烈的跳动他快要压制不住,黑色瞳孔看着手中微荡的水,复又鼓起勇气的看向朝瑶,
“您是打算与裴大人——”
朝瑶截了顾廷芳的话茬,盯着顾廷芳的眼睛,一字一断的说道,
“桥归桥,路归路。”
俯身拍拍顾廷芳的肩膀,朝瑶的声线微微带了点娇俏的警告,
“我不会与他相认,你要替我保密。”
顾廷芳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裴殊观为朝瑶做了什么,他心底也是清楚几分的。
可现在裴殊观经年的守候,偏执的不肯放下过去,落在朝瑶这里,却只剩一句‘桥归桥,路归路’,如若让裴殊观知晓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动荡。
顾廷芳听罢,心下也有几分落寞感慨,空荡荡的,漂浮在空中。
其实,他也一直在等朝瑶,只是做得没有裴殊观多,但他,不敢将这话说给朝瑶听。
罪臣之子与公主,两人的身份堑如鸿沟,就算他说了,又能怎样......
室内氛围一度沉寂,朝瑶也看出了顾廷芳心绪低落,看着他垂下的头颅,安抚他道,
“廷芳,你是不一样的,若我不信任你,便也不会与你相认。”
顾廷芳黑凌凌的眸子看着朝瑶,本来控制不住的伤感,心底却因朝瑶这句话得到了一点安慰,无论如何,她心中也有一点他的位置。
心中愁绪万千,顾廷芳迎着朝瑶带着期盼的眼神,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嘴角略弯
“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想让裴大人知道,我也一定会替殿下好好保密。”
朝瑶看顾廷芳如此好商量,笑容更加灿烂。
顾廷芳在室内架起画布,只给朝域微微打了个轮廓,时间就已经有些晚了。
宫中要宵禁,他要抓紧时间出宫。
朝瑶起身去送他,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朝瑶踩着顾廷芳的影子一点一点往前走,直到进入拐角,那影子停了下来。
顾廷芳停步,转身过来瞧朝瑶,大红灯笼之下,两人对视,艳红的光打在两人身上。
顾廷芳上下扫视过跟着他亦步亦趋的朝瑶之后,轻声询问,
“殿下,您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朝瑶看着面前的男子,笑了,因为被人猜对了心意,她笑得眉梢都有几分小小的雀跃,便也没有和顾廷芳拐弯抹角,
“我想问你,朝域现下和裴殊观之间的关系。”
——裴殊观接触不得,朝域又不松口,那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这个和朝域忘年交的顾廷芳。
顾廷芳闻言,低头思索了起来,
“只是关系有些特殊的君与臣,现下太子殿下势微,三皇子朝轶虎视眈眈,权利掌控在裴大人手中。”
“我看朝域对裴殊观似乎有些不服气。”
朝域与裴殊观关系不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顾廷芳闻言也不禁有些失笑,安慰朝瑶道,
“太子殿下年纪还小,他最喜欢您,当年您突然去世,他接受不了,将原由都怪罪到了裴大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