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知晓裴殊观虽然冷心冷情了点,但到底也是七巧玲珑心思,那日和裴殊观谈判之后,朝瑶相信裴殊观也不会再对顾廷芳动手,让两人之间多生芥蒂。
可是听闻最近天下不太平,裴殊观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尽管如此,他每日都要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只能将她拢在怀里草草休息两三个时辰,然后趁着天还未亮,又起身上朝处理公事。
在裴殊观如此繁忙的情形下,朝瑶才口口声声保证要一直爱他,又不省心的马上找他作闹要自由。
别说裴殊观能一眼轻易看出她的小心思,几番尝试下来,顶着裴殊观清透的双眸,朝瑶自己都开不了口。
现下的情形无疑使得朝瑶憋闷极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在暖阁的窗口之下摆了盏太师椅,也不怕冷了,天天窝在下面吹风放空。
直到中午时分,有人送来午膳,哑巴侍女侍书也是寸步不离的不肯离开她,那些人将膳食布好,复又悄声离去。
目光潦草扫去,朝瑶总觉得有一个白面小厮,回头看了她一眼。
秀眉轻拧,朝瑶直觉不对,从她入府开始,府邸里的仆妇小厮,似乎受过统一训练,从来不敢抬头直视她,一个两个,跟木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刚才那一堆悄然低头离去的膳房小厮里,有一个人抬头来看她了,那一眼看得深,半点没有移开,朝瑶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从太师椅上下来,朝瑶目光落在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上。
饭菜品种多样,清爽精致,主要以鱼肉,瘦肉和蔬菜为主,还有一叠朝瑶喜欢的甜食糕点,每一样分量都不多。
朝瑶坐到那八仙琉璃桌旁边,盯着面前的饭菜,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侍书已经开始替朝瑶布菜。
朝瑶目光落在侍书脸上,又在面前的饭菜上扫落一圈,仍然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心中微叹是自己太过紧张,却也没什么胃口,有些食不知味的端起饭碗,正打算草草吃两口了事,指尖却触及到了一点纸质的东西,牢牢的粘在白瓷碗底,叫人看不出端倪。
朝瑶浑身一顿,却又很快若无其事的用起膳食来,乖乖巧巧的垂眸用膳,任谁也看不出差错,指尖却在缓慢用力,将粘贴在碗底的纸张,勾落进袖筒。
勉强用完膳后,按照惯例,朝瑶就要午休小憩,侍书恭谨的将层层床幔放下,朝瑶这才强忍的激荡的心跳,将那纸条摸出来。
仔细折叠的纸张,大概拇指宽度,因为这秘密送入的书信,朝瑶心中突然升腾出一丝希望。
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才会如此大费周章送到她面前才对。
攥紧手中的纸张,朝瑶又侧身朝床铺外看了看,确认影影绰绰的床幔之外,有人影恭谨的守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绝计不会贸然上前,撩开床帘,看她欲做何事。
朝瑶将手心的纸张展开,进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字迹。
“吾知你所想,会助你与太子逃跑,但需你能自由进出府邸。”
朝瑶秀眉轻拧,这字迹张扬飘逸,她从未见过,信条之中,也未曾暴露他的名姓,朝瑶不知该不该信。
但思来想去,自由进出府邸这点,不需得他说,朝瑶自己也必须做到,才方便之后行事,这样想来,心情就略微安定了些。
至于这封信,太过神秘,既知道她想干什么,又未曾透露名姓,朝瑶在明他在暗,朝瑶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裴殊观故意弄来炸她,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看过信后,朝瑶凝视着纸张两秒,知道这纸张若储存下来,迟早是个隐患,下定决心后,一鼓作气的把这纸张团成团,放进嘴中嚼碎吞咽下去。
等到下午时分,侍书按照惯例将朝瑶唤醒,此时朝瑶已是神色无常,又恹恹的从床铺上爬起来,换到菱形窗柩下的太师椅上接着瘫坐,整个人一天都没什么精气神。
裴殊观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朝瑶坐在窗户下面,纤细的脖颈将脑袋扬得高高的向外看去,冬日外面已经没有飞鸟经过,只有雪花不断飘落。
朝瑶一双潋滟的美眸尽是空洞,裹着厚厚的狐裘,缩在椅子上,也不怕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
裴殊观被眼前这一幕触及,朝瑶也听到推门声,转过来瞧他,此时,似乎是不想让他担心,眼里的脆弱一扫而空。
朝瑶朝裴殊观伸手,示意他过来,轻声细语的声音也传来,
“阿殊,今日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裴殊观走近,那窗户透进的寒风,便呼啸而至,吹透了裴殊观,让他忍不住急咳了几下,复而伸手将窗户关好。
朝瑶伸手拉上裴殊观的衣角,圈住他纤瘦的腰,软软的将头埋进去,嗅着他身上苦涩的滋味,有些埋怨,
“这几日你不陪我,我好生无聊。”
裴殊观手指穿过朝瑶鸦青的发丝,捻起一束慢慢摩挲,水墨似的瞳孔,闪着让人看不清情绪的光。
他坐下,习惯性的将朝瑶抱进怀里,下巴放在朝瑶头顶,也并不向她避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