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诸多人的心结也就能解了。
包括他。
“圣山,那宣政殿的布和地毯,老奴去撤了?”林阙。
圣上抬手:“不!”
“不急着撤!”
林阙心一颤:“陛下?”
“杜白。”
林阙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侧殿的翰林承旨杜白闻声进殿,圣上便道:“拟旨,元瑾县主找回,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大总管唇抖了抖:“......”
他与杜白对视一眼,又都默契的别过头。
杜白候在侧殿,方才也听见了小太监的话,自然知晓元瑾县主是如何寻回。
可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那得国喜。
但圣上情绪如此高昂,二人谁也没敢反驳。
谏言那是言官的事,承旨负责拟旨,大总管负责哄陛下开心,宣政殿撞柱这种事与他们无关。
“对了。”圣上突然道:“还没判下的不在大赦之内,比如,魏家。”
杜白恭声道:“臣遵旨。”
-
马车行驶的极慢,好像是有意昭示郡主府今日从魏家接走了长女。
阆王亲兵加上郡主府侍卫,约莫有三百余人,这么大的阵仗,让人想忽视都难。
当然,也没人会忽视。
沿路百姓得知后,有胆子大些的带头恭贺,盛安郡主便让人换了碎银,沿途洒下,以贺寻回长女。
这样一来,队伍就愈发热闹了。
在马车停在郡主府门前时,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阆王没有下车,回了阆王府,将时间留给才相认的一家人。
顾兰庭与卫如霜并肩,卫蓁走在中间,一家人缓缓踏入郡主府。
郡主府的下人也早恭候在门口,见到卫蓁,纷纷跪下:“恭迎县主回府。”
卫蓁轻轻抿唇,看向卫如霜。
卫如霜柔和一笑:“母亲带你去看看你的寝房。”
卫蓁一愣。
她的寝房?
今日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给她收拾出寝房了?
很快,卫蓁便明白了。
她站在偌大的寝房中,看着陈设布置,便知这不是今日收拾出来的。
这间寝房,一直都在。
她的家里,一直都为她留着房间。
卫蓁不由又红了眼眶。
“蓁蓁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母亲再给你换。”卫如霜笑中带着泪道。
从郡主府建立,她就留下了这间房。
她想,若她的女儿还活着,总有一日会回来;若已经不在了,那么这里,便能证明她曾短暂的来过这个世间。
这些年,每每当她遇到好看的摆件,首饰都会带一份放在这里,这样待女儿归来看见,她就能知道不是父母不要她,只是不慎弄丢了她,他们所有人都很爱她。
每年生辰,她与郡马都会准备一份生辰礼。
从周岁,到十六岁。
而十七岁的生辰礼,不用再由他们放进来了,他们可以交到女儿手中了。
卫蓁松开卫如霜的手,缓步走进房间。
卫如霜正要跟上去,被顾兰庭拉住了。
事发突然,女儿才归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们得给她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她一点一点的适应。
卫如霜虽然想陪在女儿身边,但郡马比她心思细腻,他拦着她必然有一定的道理,遂并未反驳,与郡马立在门口等着。
人总归已经回来了,将来还多的是时间与女儿相处,不差这一时半刻。
房间精致宽敞,干净的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打理。
门两边有两颗人高的红珊瑚,垂下的珠帘旁有一个很大的珍宝架,上头已经放满了各式摆件,有些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还是崭新的;再往里便是临窗的很大一张梳妆台,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匣子,有头面,耳铛,镯子,脂粉等女儿家用的所有东西。
与珍宝架上的摆件一样,一些年份已久,一些还是新的样式。
卫蓁的鼻尖一酸,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往下落。
她继续往前,便看到了占据整整一面墙的衣柜。
一扇扇门打开,里头放的满满当当,有婴儿的襁褓,有小裙子,有少女的各式衣裙,鞋袜,从婴孩到少女,无一疏漏。
卫蓁在打开时虽已有心理准备,可此时,还是忍不住捂唇轻泣出声。
她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用意。
她的家人是想告诉她,她从来没有被遗忘,从来都是被爱着的。
他们不知道何时会找回她,所以每一年都为她准备了。
当她在另一个地方受尽委屈和冷眼时,在这里,他们随时都为她准备了满满的爱意,只待她归来。
卫如霜与顾兰庭都听见了里头的呜咽,卫如霜立刻就想进去,顾兰庭一把拉住她朝她轻轻摇摇头。
这个时候,女儿会更想一个人待着。
卫如霜忍不住,埋在顾兰庭怀里无声的哭的肩膀耸动。
她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可今日的泪水却像是被打开的阀门,随时随地的涌出。
卫蓁泪眼朦胧的继续往里走,穿过流苏是一张红木圆床,挂着漂亮的帐子,床边有一个圆台,上头放着一只拨浪鼓,和几件婴孩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