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念念躲在他肩下阴影处,轻声抱怨中却未含恼怒。
他的念念明明不知他身怀重劫,却始终是他的一味解药。
重劫发作,只以她一举,轻而地压下去了。
喉间腥味不复存在,秦渊如背对着人,咧嘴笑了笑。
而这一笑,却正对上戚尚坤不耐的眼神。
戚尚坤皱眉,手底动了动。
你笑屁?
秦渊如不着痕迹的回他。
老子乐意。
沈东流在一旁,正目睹广平王熟练地运用戚家军手势,也是一惊。
沈东流急急比划。
你怎么会这套手势?
秦渊如没理他。
沈东流又比划。
将军,他会咱们的行军手势!
戚尚坤恼他把韶安带来,装看不见。
沈东流左右遭冷视,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里外不是个人。
沈东流叹了口气。
他默默地看向还在说不停的韶安,只想问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多话。
喋喋不休,无穷尽也。
第60章 身份
韶安又自顾自说了一会儿。
她将那枚银簪捏在指尖, 轻轻晃着,通白的簪身直晃人眼。
“尚坤,你何时带我回中都?”韶安笑着, 话音柔婉,“不过, 回去前你一定要带我去吃那家有名的食肆,叫什么来着?”
韶安道:“似是奚云楼?”
她仿若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目光扫向众人,缓缓道:“瞧本宫这记性, 都忘了自己是在寇府里做客了,若是诸位也想品尝美味, 同样欢迎前去。”
“只不过,要先等本宫和尚坤品尝之后”, 韶安微微垂头, 状若娇羞, “……尚坤他不喜人多。”
韶安又看向戚尚坤道:“我邀请他们来,你会不高兴么,尚坤?”
“炸了”,戚尚坤第一次回应她, “奚云楼,炸了。”
韶安一愣, 不过很快她又找回了状态, 嗔道:“都怪四哥…李霄安。”
戚尚坤却直截道:“他没炸, 我也不去。”
“我不——”
“公主可要在府里用膳?”
同时刻,念念站起, 款行数步,规矩行礼:“不知敝府有无荣幸, 可留公主一膳?”
其实膳食早安排下去了,只不过为打断戚尚坤说话,念念才又问了一句。
韶安微笑,“好呀。”
念念道:“公主舟车劳顿,是否要先休息一下?府中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让冬梅带路。”
冬梅自念念身后走出,跪下行礼:“奴婢冬梅,参见公主。”
韶安有些迟疑,她目光垂向戚尚坤,恋恋不舍的。
“臣也有军情禀报”,沈东流前行一步,“需向将军说明。”
“好罢,本宫先去歇息半刻”,韶安将银簪收回怀中,“尚坤,等沈军师汇报完,你要来找我,我在院中等你。”
戚尚坤照旧坐着不动,头也不抬一下。
韶安却在路过他时,想抬手捋捋他的襟领。
但他今日未着盔甲,穿着常服,衣襟规规整整的,何须她理?
戚尚坤两指捏住了韶安的手腕。
不经意间微微用力,引的韶安痛呼一声,“好疼。”
“习武之人,手下没轻没重的”,戚尚坤松开钳制,“别乱碰我。”
韶安只得作罢,“好啦,不碰你啦。”
她继续向外行去,快到厅门,她又驻了足。
“你是何人?”
她面前,正坐一位玄衣男子,男子墨发半束半披,剑眉亮目,俊美非常。明明坐着也难以忽视其挺拔的身姿,可他却大副佝偻着肩颈,眸珠乱瞟,不敢与人对视似的。
直至韶安问他,他才满面瑟缩地仓皇站起,动作之急险些平地摔个跟头。
“……臣,臣叫秦肃,是…是荆州封属的…”
“广平王?”
韶安挑了挑眉,“原来你长这样。”
“说来,你也算是本宫的半个兄长,何必唯唯诺诺,挺起腰来。”
秦渊如依言,微微挺了挺,但还是背塌腰软,糊墙都糊不上。
韶安惋惜,“可惜个好坯子,竟这般上不了台面。”
“我…我”
秦渊如“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韶安彻底失了兴趣,撇了一眼,跟着冬梅出门了。
等韶安人影于众人眼中消失不见,厅内才跟解冻了似的,接二两三响起叹声。
沈东流不由得感慨:“不是说只有地狱才有修罗场么?今日为何就能见到?”
他又说,“还是寇大人有先见之明,进了府就直接去书房处理事务,不用在这胆战心惊的。”
他再说,“本三元没折在考状元上,差点在这把寿数折完。”
他还想说,却被戚尚坤飞来的镖堵了回去。
“祖宗哎!”沈东流惊险躲过,后背都冒了汗,“你至于杀我灭口吗?!”
沈东流被戚尚坤拽到厅内一侧。
戚尚坤拧着眉,眸光穿过沈东流肩膀,紧盯着情绪不明的寇清清
“韶安是怎么来的?”戚尚坤问。
“还能怎么来,混进戚家军里了。”
戚尚坤眉目冰凉,“怎么可能?”
沈东流吁口气,沉声道,“年节时候,圣上划了一只中都守备军进来,这次下江南负责运送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