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让跟着上来的伙计去请大夫过来,“这菌子可不能瞎吃呀!每年泗阳城里因为乱吃菌子中毒的可太多了。”
孙明泽往那桌上看一眼,心中更加鄙夷,甚至想拔腿离开这一群不甚着调的家伙。但父亲虽表面未表现出什么,其实对他已经颇有微词,若如此两手空空回去,免不了又要对他失望。
算了,等他们醒了,先问清楚许幻竹和时霁的下落再说。
他这么想着,见小二又被人喊了出去,以为是大夫来了,于是也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
他们一行人的房间均在二层。
这个高度,正好与客栈旁边的一棵大树差不多高。
于是站在二层的走廊上,便恰好能瞧见那树上的光景。
翟永正挂在那树杈枝头,一边伸手往鸟窝里掏着鸟蛋,一边与啄他头发的鸟雀做着斗争,摇摇晃晃地一阵下来,落下许多叶子和小枝丫。
“一会大夫来了,会给几位客官将药开好。到时候可劳烦客官将这几位照料好,千万别再放出来。”小二朝他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孙明泽:“……”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还跛着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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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泸郡,裴家门外停了两架白鹤拉着的轿子。
许幻竹、裴照烟与柳晔三人才出门,便见轿边的两只白鹤引着脖子,发出一阵长鸣。
白月晏从前头的鹤车上下来。
他今日好似细心装扮了一番,穿了件月白色的袍子,里头的内衬是烟青色的,领口用淡金色的线绣上了半只鹤翼。
走动时外袍被风吹着往后轻轻掠去,露出里头的鹤纹花样来,与他头上那支羊脂玉发簪一起,衬的整个人都添上几分仙气。
走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花香。
这味道熟悉,像是月季的气味。
他径直朝着许幻竹走来,许幻竹也笑容得体地停在他跟前,“少君来了,让你久等了。”
谁知他竟看着她轻笑一声,接着直接拉过许幻竹的手,“是我想见你,来得早了。”
裴照烟见状停在一边,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只得和柳晔一起并肩等着两人。
许幻竹低头瞧着自己被白月晏拉住的手,莫名有些心虚地看了柳晔一眼。见他没往两人这边看,而是与裴照烟说起话来,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于是脸上挂着些尴尬的笑意,手里悄悄用着力,想将手抽出来。
她昨日是答应他好好培养感情,但他今日这模样,是否直接跳过了‘培养’的那一步?
还是说是她对‘培养感情’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往外抽了抽,没能挣开。
那人眼里蓄着笑,悄然望着她,似是对她这般动作有些不解。
在这僵着也不是事儿,许幻竹便往前指了指,“我们快出发吧。”
“好。”白月晏拉着她往前走。
那意思大概是想和她坐一辆车。
许幻竹转头望向裴照烟,“姐姐,我们坐后面这辆吧。”
说罢也不等白月晏回话,“那少君和柳公子一起。”
说完这一句,她便甩开白月晏的手,拉起裴照烟往后面的车架走去。
白月晏忽地被她甩开,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也不气恼,眉尾微微上挑,望向柳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与柳晔一前一后上了车。
许幻竹和裴照烟上了车之后,她靠着车架,如释重负一般,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妹妹,你与少君吵架了?”
昨夜见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拉着小手,挺亲密的。怎么才过了一天,感觉裴照雪好像开始有点躲着他了。
“啊”,许幻竹捏捏眉心,有些苦恼,“他追得太紧了,我有些不习惯。”
“哦”,裴照烟若有所思地拉长一声,“妹妹是喜欢沉稳些、冷淡些、话少些的?”
“对对对”,许幻竹连连点头,那姓白的心眼子多,话也多,在他面前多说多错,容易漏马脚。她又不好直说,就这么先对付两天再说吧。
“好,姐姐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许幻竹有些莫名。
怎么感觉裴照烟今日看着怪怪的。
白鹤拉着车架,往前振翅而飞。
车子在空中被拉着移动时,不只是许幻竹,裴照烟也不太习惯。
两人一路无话,紧紧地抓着车壁。
云溪是上下泸交界之地,虽同在青泸郡,但上下泸的气温和环境都有着较大差别。上泸温度较低,空气干燥,而下泸的气温又偏高,时不时地有暴雨天气。中间的云溪算是中和了两地的特质,温度、水土都适宜,所以这一块的植物长得很好。
鹤车稳稳落在地面上,四人到了云溪。
外头传来婉转的鸟鸣声,潺潺的水流声,还有一两丝暖和的风,顺着车架拂进来。
白月晏和柳晔已下了车。
许幻竹和裴照雪也跟着下来。
鹤车停落的地方,是一处雅致的亭子,亭子后边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红的、粉的、白的花交织在一块,随风轻轻摇摆,美不胜收。
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甜味儿。
别说,白月晏挑的这地方还真不错。
许幻竹拉着裴照烟往亭子里走。
白月晏和柳晔慢慢跟在两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