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衬衫还行, 借我穿两天?”
庄则野自小便有两大爱好:一、激怒许愿;二、顺他的东西。
许愿懒得搭理他,拿走喜欢的,再买就是。
他说着便要上手去扯,许愿伸手阻挡:“这件不行。”
庄则野了然,笑一声:“妹妹送的?”
许愿头次觉得他如此烦人, 将车钥匙丢给他:“吃完赶紧走。”
庄则野顺手接过,谢一声, 起身离开。
待门外电梯响起,夏至才慢悠悠打开门出来,探头探脑问一句:“他走啦?”
许愿:“嗯,这些先别吃。”
许愿将桌上收拾干净,抬眼见夏至正站在阳台,仰头看那件衬衫。
夏至状似无意问:“他要,你干嘛不给他呀?”
主卧靠近阳台,她听得清清楚楚呢。
许愿倚着墙,闻言撩起眼皮看她,黑色缎面材质将他面容衬得愈发莫测,摸不清情绪。
他开口,些微挑眉:“你不知道?”
夏至:“不知道呀,我该知道吗?”
许愿笑:“又装傻。”
夏至:“是因为很贵吗?”
许愿嗯了声:“无价。”
唇角忍不住上扬,夏至掐手心,将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赶走。
视线胶着在她身上,时间凝滞。
她可能失败,心中嫩芽破土而出。
不愿再被她压抑。
他们在黑暗中,互相等对方开口。
暴雨如注,击打在玻璃窗上,一下又一下,迅疾猛烈,罅隙不甘示弱挤进风,潮湿蔓延,光线晦暗。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狭小空间内,目光交接,移开,再交接。
适合堕.落。
这不过是前奏。
夏至往前迈一步,歪头打量他锁骨下那颗红润诱人的小痣,边缘平整,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轻抬指尖,触碰的姿态,许愿呼吸于此时漏掉半瞬。
继而急促。
夏至轻笑,管她呢,她就要,就是现在。
什么顾虑,都,见鬼去吧。
所以继续。
然而不凑巧,门铃急促响起,夏至如梦初醒,慌张退开,许愿一手搂过她的腰,拉近,哑声道:“不必管。”
雨下得更烈,夏至眼中闪过纠结、无助、彷徨。
门铃响第三声,夏至轻轻推开许愿,垂眸说:“你去开门。”
许愿呼出一口气,依言。
衣襟有些皱,他理顺,大踏步往门口而去,矜贵冷漠的背影难得透出几分不爽。
夏至咬唇,笑了声。
她有一些想法,想试试。
大门拉开关上,不过三秒,许愿已恢复正常,他将保温袋拎进来,打开,一样样摆放桌面,回头看她:“过来吃饭。”
夏至将鞋踢掉,赤足踩在地面,许愿皱眉:“把鞋穿上。”
夏至脚步未停,全当没听见,她看了眼包装袋,皱眉:“这家不做外卖呀?”
许愿:“嗯,我跟他们老板是朋友。”
懂了,这也是为她开的小灶。
夏至馋辣馋了好久,许愿皆以肠胃问题拒绝,今晚不知怎的,竟给她点了沪城有名的川菜馆。
她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吃完,略略皱眉:“这怎么一点也不辣呀?”
许愿正在书房里翻什么,闻言回头:“你再尝尝看。”
夏至勉强又吃了几筷子:“这是微微微微辣吧。”
许是她语气委屈巴巴,许愿远远笑了声,说:“特意交代的,你不爱吃就算了。”
夏至怒瞪他:“谁说我不吃啦?”
怎么说呢,有总比没有强,至少看着红通通,她可以靠通感吃饭。
许愿笑意便近了些,夏至仰头,见他正蹲在地上铺垫子,踩上去毛绒绒,舒服极了。
夏至乖乖把脚抬高,作配合状。
蓦地,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脚踝,指腹微微摩挲了下,再放至地毯。
从下往上,整个人都麻掉,夏至疑心,可能是这辣后劲比较大,现在才发挥作用。
夏至夹了一筷子兔肉,却怎么都送不到嘴巴里,她如坐针毡。
桌底下,许愿指尖正似有似无扫过她的小腿,呼吸顺着往上。
要命了。
这还怎么吃。
夏至将筷子搁下,正想说什么,许愿恰好离开,温声开口:“先将就踩一踩,明天我让周诚过来订全屋羊毛毯。”
他这样说,倒好像是夏至多想,她只好接着又扒了几口。
其实想吃,不过是因为吃不到,当她真的面对一桌川菜时,夏至没吃几口,便没了食欲。
她刚洗过澡,头发半干,不再滴水,此时离睡觉还早,夏至便想让它自然干,她问许愿:“你忙吗?”
许愿正收拾,抬眼问她:“怎么了?要处理一点文件。”
夏至:“哦,那我自己看吧。”
她打开投影仪,投放一部自己喜欢的电影,待许愿准备去书房时,她吩咐:“帮我把灯关掉。”
黑暗中,她的纯白家居服勾勒出纤细的背影,肩颈弧线完美,长发自然垂落,她偏好坐在沙发前,两腿随意盘着,看着像朵风雨中极易攀折的白色山茶。
不过,许愿收回视线,他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