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瞥她一眼,继续喝茶。
卫莱也没指望他会立即问,豆浆端上来,端过去让他扫一眼,“是不是以为黄豆熬出的水?没想到是这个吧。想喝吗?想喝也没有。”缩回去一口气喝完,“这东西做出来至少得四个辰。”
刘彻那句“朕现在就命人去做”憋在了喉咙里,堵的喉咙生疼,愤愤道:“朕就不该来看你。”
“只是来看我,您自个信吗?”卫莱轻哼一声,骗鬼呢。
刘彻心梗,这女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怎么就不能来看看她?司马迁不会把他写成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吧。
真是那样他可得跟他爹聊聊,身为史官怎么能凭自己的喜胡乱写。又不是写辞谱曲,多用夸张修辞手法。
卫莱见他沉默,撇了撇嘴,起身出去。
刘彻回过神,无奈的地说:“你不能安分一会儿吗?”
“洗澡也不行?”
刘彻噎住,无力地摆摆手,赶紧滚。待她走远,召开春喜询问他卫莱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
春喜当真有记,还是春陀提醒的他,陛下脾气大,卫夫人又是个厉害的,他们这些当奴婢的要想日子过的去,务必从中周旋一二。
春喜在记的过程中就在心里打几遍腹稿,说的候发现皇帝陛下神情越来越严肃,话风一转,“夫人的那个棉花可能有些麻烦,刚种下去的那几天,夫人跟着了魔似的,每天饭后就绕着育苗的地儿打圈转,恨不得晚上也歇在那儿。”
刘彻挑起眉头,“她这么担心在意?”
春喜发现他脸上的不快消失殆尽,暗暗松了口气,“是的。夫人说冷不得焖不得,否则一夜之间全毁了,再想种就得明年。”
“不能直接种下去?”
春喜:“奴婢也这样问过,夫人说用一种薄如纱却又不透水的东西罩住可行。”
那种东西刘彻都不曾听卫莱提起,显然现有的材料做不出来,“听你的意思那东西还没发芽,今天种的什么?”
“夫人说是薯,皮是红色的红薯。”春喜想了想又补一句,“可以代替米面。”
大的口吻,也不怕闪着舌头。
“豆浆又是怎么一回事?”离红薯的日子收获尚早,刘彻先把这事放下,“当真不是黄豆煮出的水?”
春喜:“不是的。”随即把豆浆和豆腐的制作过程大致说一遍,“奴婢自个觉得不论是豆浆、豆腐,还有那个棉花红薯都不如夫人做出的犁。”
“犁地的犁?朕刚刚有看到。”就在路边放着,刘彻过去一眼就瞧见了。
春喜大着胆子说:“陛下,夫人的那个犁跟陛下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上林苑的工匠也都说没见过。奴婢这样说陛下无法想象,假如以前的犁需要两个人一头牛,一个辰犁一亩地,夫人的这个一个人一头牛一个辰轻轻松松两亩地。”
刘彻豁然起身。
春喜连忙说:“陛下别急,奴婢令人牵匹马来。东边的地犁了,去西边试试?那边有点空地,夫人要种什么西域来的瓜。奴婢也没见——”
“且慢!”刘彻打断他的话,盖因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的上林苑何有这么多空地了,“朕记得上次来西边是菊,东边有许多蔷薇,没空地啊。”
2("我和汉武帝种田");
第28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春喜下意识说:“陛下上次来的时候——”猛然停下来,有个不好的预感,不安地抬起头来,看到瘆人的脸色,吓得连忙底下去,“陛——陛下——”
“住嘴!”刘彻暗暗运气,确定不会脱口而出“卫莱”,转向卧室方向,大喊:“卫子夫!”
房门打开,施红疾步出来:“陛下,夫人在沐浴。”
“告诉她,淹死算了!”
施红不安地看向春喜,人家坊间的男女久别都胜似新婚,怎么到了皇家就不一样了呢。
春喜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天夫人吩咐宫人拔草锄花时眼皮都没动一下,他潜意识以为陛下同意了。弄了半天,陛下不知情。这叫什么事啊。
春喜想到天子刚刚听到“犁”时的反应,试探性说:“陛下,那个犁还看吗?”
刘彻的理智回归,瞪一眼春喜:“最好替她和你自己祈祷那个犁真同你说的一样。”
春喜闻言放心了,吩咐宫人找匹马。
这边就有马,护送刘彻前来的禁卫的坐骑。
刘彻亲眼看到他令宫人们精心伺候的花圃光秃秃的,只见黄土不见绿,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个卫莱生来克他的吗?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做什么。
“陛下?”春喜轻声呼喊,“马来了。奴婢先犁,陛下稍后试试?”
刘彻无力地抬抬手。春喜套上犁,用缰绳轻轻打一下马屁股,马儿动起来,泥土翻出来。
春喜犁十来丈就调转那头回来。
刘彻无需再试,也看出这个犁多么方便。这个卫莱,居然能忍住只字不提。
卫莱不是不提,是她玉佩里只有图纸。她一旦拿出来,刘彻安排匠人制作,天下百姓可就只认刘彻。哪像现在,刘彻对外宣称此物皇家改进,上林苑的工匠们也是把功劳记在她卫莱身上。
俩人从初次见面交锋至现在,两个多月了,刘彻何尝不懂她的小打算,偏偏又说不得什么。她今日能拿出犁,岂不知还有什么等着他。但是,他也不能让卫莱看出他在乎,否则她一定会趁机加条件——在这儿长长久久的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