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都死了。”
顾曦绾知道穆雨念无法与她正常交流，还是问，“你去不去参加他们的葬礼呢？”
穆雨念不再回答顾曦绾的问题，只是目光涣散，喃喃的道，“顾深海，张玉莲，死了……死了……”
说着话，眼泪已经爬满了她的脸。
顾曦绾无从猜测母亲的心思。
她不明白母亲之所以流眼泪是处于对顾深海和张玉莲的恨，是处于仇恨了结的释怀，还是因为顾深海和张玉莲联想起了当初答应回来迎娶她却一去不复返的爸爸……
虽然母亲无法回答，顾曦绾还是决定带母亲去参加顾深海和张玉莲的葬礼。
抛却一切是非恩怨不谈，母亲终究和顾深海夫妻一场；而顾曦绾和顾深海一起生活过十四年，她叫过顾深海十四年爸爸。
就让一切善始善终吧！
……
顾深海和张玉莲的葬礼在今天下午举行。
严谨的说，其实顾深海和张玉莲根本就没有葬礼。
因为顾深海和张玉莲都是罪犯，他们死的本就不光彩。而顾深海和张玉莲的亲戚们大都与他们一样攀富嫌贫。如今，顾家家道中落了，曾经阿谀奉承他们的那些亲戚们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参加他们的葬礼。
顾曦绾听说，今天下午，顾佳丽独自一个人分两次把顾深海和张玉莲的骨灰盒埋在了同一个墓地里。
城南墓园！
巧的是，顾曦绾的父亲也埋在这片墓地里。
顾曦绾来到墓地时，已经下午四点四十二分了。
今天的天气居然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中找不见一片乌云，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这片墓园，将墓碑上「顾深海」和「张玉莲」这两个名字照得格外清晰。
“老夫人，你好好看看他们，他们的骨灰就埋在这块墓碑下面。是他们把你害成这样的，是他们害得你、宇轩和少夫人到头来也没有团聚，是他们害得宇轩死不瞑目。”
呈管家表情伤感，眸光寒冷。
有人说，一个人死后，他生前犯下的一切罪孽便随之化为尘土、归于虚无。但顾深海和张玉莲对盛宇轩犯下的罪，呈管家此生不忘。
顾曦绾不由看了看母亲，只见总是双眼无神的母亲此刻却聚精会神的但看着顾深海和张玉莲的墓碑，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什么。
忽然起了风，群鸟在墓园飞过，枯叶漫天飞舞，血红的阳光在山涧弥漫……看着这情景，顾曦绾脑海里倏然如走马灯似的掠过一幕幕她过去与顾深海和张玉莲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画面……
无论顾深海和张玉莲有多刻薄恶毒。然而，他们都曾在顾曦绾的人生中鲜活的存在过，而且是存在了十四年之久。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第292章 一切都结束了
“绾绾，我们回家。”
这时，穆雨念倏然道。
“嗯。”顾曦绾浅浅的应了一声，同时挽住了穆雨念的手。
见顾曦绾挽着穆雨念要走，呈管家抬手指了指西边那片墓区，含蓄的提醒，“如果人有在天之灵，我想你爸最希望来看他的人就是你母亲了，带她去看看吧。”
顾曦绾知道呈管家是好意，却摇头道，“不了！”
按道理讲，她真的应该告诉母亲父亲已经不在了，带母亲去父亲的碑前祭拜父亲才是。
可是，顾曦绾不敢。
顾曦绾知道，纵然母亲总是神志不清，却总念叨父亲，母亲一直以为父亲还活着。或许，与父亲团聚是母亲还没有完全崩溃的意识中仅存的一丝精神支柱了……
顾曦绾不能把母亲这一丝仅存的精神支柱也击溃。
墓园内不许进车。
呈管家把车停在了山脚下的空地上。
见顾曦绾搀着穆雨念朝墓园外走去，呈管家遗憾的朝盛宇轩的墓碑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迈开步子跟上去。
约五分钟后，顾曦绾来到山脚下。
呈管家紧走几步，提前上车为顾曦绾和穆雨念打开车门，顾曦绾搀着穆雨念正往车前走，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在她左手边传来，“顾曦绾，真的是你吗？”
顾曦绾转眸望去，紧接着就看见那辆红色「吉利」轿车的驾驶舱门被人推开了，顾佳丽的脸登时映入顾曦绾的视野。
看着顾佳丽的脸，顾曦绾呆了呆。
因为顾曦绾印象中的顾佳丽总是浓妆艳抹、妖艳的扎眼，现在的顾佳丽却素面朝天，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窝深陷，加上一张脸憔悴的苍白如纸，一眼望去，形如鬼魅……
“贱人，还真是你！你不但自己来了，还把你这个疯婆子老妈也带来了……”
顾佳丽幽怨的目光在顾曦绾和穆雨念脸上来回游移，经历过一场接一场的痛哭，她的声音沙哑的辨不出男女，“害死了我爸妈，你还不够满足吗？你居然还带你妈来幸灾乐祸、看我爸妈的笑话，顾曦绾，你的心肠到底有多毒，我爸妈都已经成为亡灵了啊，你怎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顾曦绾形如花瓣的嘴唇张开了，看着顾佳丽这副模样，却不知因何，说不出话。
顾佳丽恨恨的瞪着顾曦绾。
昨晚，得知顾深海和张玉莲死后，顾佳丽生无可恋，她下定了决心等下次见到顾曦绾就不计代价的为顾深海和张玉莲报仇。所以，她在工作的医院里偷出一把手术刀藏在了手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