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本来就不那么强大的神祇悄悄退到了后面，打算溜走。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变成了这些原本是弱者的被剥削者不让他们离开。他们怒吼着，咆哮着，用尽一切堵死他们的退路，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把他们逼回到这个战场上来。
“想走？可以啊！在这份契约上签字吧！放下你们特殊的权柄，交出你们占领的领土，为你们伤害过的一切超凡种族赔偿赎罪……来吧，签上你们的名字，我们保证战争立刻停止！”
白骨恶魔大笑着，随手洒下一片片羊皮纸，那上面的古怪文字所有人都能看懂，可却没有一个神祇想要在上面签下名字。
赔偿？赎罪？怎么可能！要是不能骑在所有其他种族身上生活，还不如就拼一把死在这里！
“不知死活。”金冷笑道，“果然资本家的每一寸骨髓里面流淌着的都是被剥削者的血液。不让这些人亲身体会一下这样的痛苦，他们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他轻轻一挥手杖，同时铜灯摇晃，一束光和一束灰雾如同双生子一般一边纠缠一边伸长，在末端分叉，飞镖一般牢牢扎在了地面和树干之上。
与此同时，龙背上的叶悬光身体一歪，惊诧地看向鸟嘴医生：“金，你在干什么？！我这边的功德之力本来攒得就不多，你悠着点啊！”
“抱歉了冕下，只是我试验了很多种方法，这种新的病毒确实耗费太多，麻烦您多加油！”
金看起来很没有诚意地说了一句，就继续专心投身制造病毒大业中了。
无数灰色的颗粒从被扎入的地方密密麻麻涌出，它们仿佛已经生出了初级的智力，被放出来之后就像是饥饿的野兽，一个个趴在世界树的枝干上，拼命吮吸着其中的力量。几乎是转眼之间，刚才因为时间逆转而稍微恢复的世界树的枝干顿时又枯黄委顿下去。
与其说是病毒，不如说这些东西已经进化到了多细胞微生物的程度了。
一个玩病毒的进化到了开始点生物树，也难怪耗费的功德之力成倍增加了。
“那就没办法了。这是逼着大家一起卷啊。”叶悬光小声嘟囔着，她拿出了那枚已经快要碎裂的传讯水晶，大喊道，“听见了吗？大主教？扬斯克？后稷城的子民和各位正在战斗的联军们？现在是决战的时刻了！要是我们输在了这里，从现在到世界末日，我们都永远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多物种联军在出征之前，每一个分队都有这种新的传讯水晶，用哑蝠的声波通讯改造过，哪怕在世界树上传出的讯号也能被接收到。
因为诸神此刻大半都在世界树上，此刻的天空一片昏暗，太阳和月亮被混乱的法则隐匿，只有星斗的光旋转着照亮了大地。从极北的寒峰到南方的不归之海，人类、精灵、龙族、海妖、巨人……所有的战场上都响起了她的怒吼。
“是那个半神的声音。”如同山岳般高大的山丘巨人手中拿着被迦摩巨鸟送来的传讯水晶，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那个站在人类一边的半神？她可以信任吗？”
“至少她从世界树上解放了我们。”同伴沙哑着嗓子说道，“在我们都被绝望蒙住眼睛的时候，她点燃了第一支火把，带着那些没有超凡力量的人类一次次探索可以推翻法则的道路。”
这正是从世界树的囚笼中回来的先驱者之一。
像他这样的存在不在少数，当初世界树上困着的那些都是各种族的勇者，纵然曾经落寞过，在各族中仍然流传着他们的不少传说。他们返回到自己的族中，讲述的关于神祇和末日的真相，远比叶悬光如今吼的这两句话更能取信于人。
山丘巨人抬头望向早已满目疮痍的战场，这里曾经是他们一族的乐土，可因为被掌控山脉的神祇看中，一定要纳入自己控制的领土而掀起战争，几千年来山丘巨人和神祇之间已经成为不可化解的死敌。神祇热衷于活捉威武高大的山丘巨人，毁掉他们和山脉天然联系的感应晶体，把他们变成没有思想只知道听从控制的奴仆看守门户，听说世界树入口处就有这样的两位同胞……
“无论她是否和我们站在一起，首先举起反抗之剑的人值得我们的尊敬。”山丘巨人低声说。
一缕他们看不到的金色从他们身上腾起，很快就汇入了星光之中。
“世界末日？那不是那群神搞出来的吗？凭什么让我们替他们背锅！”
“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意被那帮杂碎摆弄去填窟窿！人类虽然也狡猾卑劣，可比起神来他们还更值得合作一点！”
“是女神的旨意，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和永恒的自由，战斗吧——”
情绪是有力量的，感激、敬佩、不甘、不屈……叶悬光引发的情绪如同共振的弦，激荡出普通人看不到的波纹，最后都汇入星光，如同一张大网一般收束到世界树的上空。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力量？！”
世界树的枝叶都在颤抖着，那是它的创造者也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初代双神，衍生出这个世界一切法则的光明和黑暗神，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一种力量是自己不明白的。他们不能理解，自然也不能掌握。
“这是来自人心的力量。”叶悬光大笑着回答道，“你不是创造出了爱神和美神吗？难道你不懂，弱者也是能迸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