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像是做了什么梦,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
似乎是悲伤的梦,可心里留下的,又是喜悦的韵味。
真是古怪……是什么梦呢?
他仔细地想了半天,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旁边的马一声响鼻,忽然凑过来,舔他的脸颊。
他被马舔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撇过脸,笑道:“别闹……哎呀,好痒呀。”
张平就是这时候赶来上工的。
一见元笑,他愣了一下,迟疑着顿了一下。
“你……”张平道,“这么难受吗?”
“嗯?”元笑不明就里。
“这么累吗?还是饿了?”张平看着他,心中是有迟疑的,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行的话,你……蹲下坐会儿得了……就一会儿啊!不许多!我就放你一马,不说出去了。”
“不必。”元笑感激他的善意,“我没事。”
“哪儿没事啊?”张平皱着眉,无奈似的看着他,“一个大老爷们,这都站哭了。”
“啊?”
“你这脸上,这哭的,都是眼泪。”
元笑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确实有湿润的感觉。他还以为是被马舔的。
这么看,倒难怪马会来舔他。
可为什么呢?
站得久了确实难受,他的两腿酸痛,肚子也咕咕咕咕叫了很久了。可这……真的怎么都没到要哭的程度。
与他过往吃过的苦头比起来,这样的惩罚几乎算得上是温柔。他怎么可能会哭。
元笑不明就里。
倒是张平,看了他一眼,恨恨地骂道:“活该!要不是你背叛我们小姐,做那种下作事,如今连奴籍都不会是了,怎么会吃这种苦头。”
说着,他别别扭扭地从怀里掏出个食盒来……
用布裹着,裹了好几层,还是热着的。
他四下看了一圈,低着头把布扯下来,从里头拿了个包子出来,送到了元笑的嘴边。
“吃吧。”他恶声恶气。
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元笑微微一愣,而后尽是感激。
“多谢。”他看着张平,眸子比水还要澄澈干净,里面装满了感激,“您真的……是个好人。”
“你什么意思啊!”张平却恼了,“什么意思?我是好人,我家小姐是坏人呗?”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元笑慌了,“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给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屁话!”
“我……”元笑撇过脸,盯着扑面而来的面香和里头混着的肉香,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
可吐出口的话,却是坚定无比的:“抱歉,张大人……我不能吃。
“小姐要罚我的。我不能投机取巧。”
她说的话,他不会不听。
她要他站三天,他迄今膝盖都没有弯上一下,又怎么可能会偷偷吃什么东西。
“……这话倒是真的。”张平悻悻收回了手里的包子,又不由得看了元笑一眼。
人是能被这么折腾的吗?
他昨天好像也没吃啥东西,回来就让绑在这儿了。算算也没吃没喝站了一整宿大半天了。
作者有话说:
标,歉,啾!
第16章
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呢?
小时候,张平娘告诉他,不吃饭能过七天,不喝水的话,就只能活三天。
如今想来,张平娘又没做过什么实践,大约只是胡乱说了个数儿。
但这么久食水不进,确实听着就怪吓人。
和家养的仆役不一样,张平是住自己的家的,每日准点来元宅上工。往日里,他从来都是在家吃饭的,没往宅子里带过饭。
毕竟,这饭肯定得看着自己老婆吃才香呢。连老婆都见不着,吃饭还有什么嚼头?
可今日,他鬼使神差地就带了饭。
或者说,他和他老婆说了这事,说是有人被罚在马棚里站三天,饭都没得吃。他老婆就忽然做了饭要他带着,把他赶出去不让他在家吃了。
他当然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
大约他俩都没想到,当事人的元笑会一口也不肯吃。
……想来也有道理。小姐开了金口让他挨罚呢,哪有偷偷违逆的道理。张平也不想惹小姐生气。
何况这人不是罪有应得吗!他要是对这人好,那让小姐情何以堪?
这么一想,张平把包子塞了满嘴。
看着清瘦的元笑站在那儿,一天没见腿打弯,脸上还挂着眼泪,他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小姐罚他也是应该的,怎么罚他都应该呢。撑过这三天也就完了。
他在这头儿吃着包子,元笑就在那头儿低着头,喉结不易察觉地来回滚动。
张平看出来了。
他忽然就张大了嘴,三口两口吃完了包子。
反正老婆不在,他自己吃饭也没什么意思。赶紧吃完饭,赶紧干活儿去了。
*
元无忧拿了个竹管,小心翼翼地用力,吹了个好大的泡泡。
烟罗在旁边鼓掌:“厉害厉害厉害!”
鼓完了掌,她拿起自己的竹管,“噗噗噗”,就吹了个更大的。
元无忧:“……”
元无忧:“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怎么会呢?”烟罗笑眯眯的,“哎呀,没想到我能吹这——么——大呀。咦,旁边的小泡泡是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