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是一方面, 质问自己夹杂在其中, 简直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大多数人一辈子再也不会有笔高三更努力的时刻了。
那么高三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很少人是想清楚了的, 但是没有人会给你时间思考。
“来得及吗？”是大多数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问句。
没有人会承认来不及, 这种提前被判死刑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怎么能不行呢？所有人都在麻木地写不知道写了有没有用的卷子, 每天完成作业就是上上签, 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总结反思。
所有人都被拖行着、被杂念携裹着, 面如死灰地走在来往的人群中，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但这段时光又不是面目可憎，毫无可取之处的。
正如海明威所言：“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高三下期会有很多次考试。一模二模三模自不必多说, 学校还会组织大大小小的周考和月考, 给人查漏补缺。
一模的时间定在了3月初, 刚好卡在誓师大会的后面两天。
叶惟他们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远闻誓师大会的威名。
但是那时的主角毕竟不是自己。
人在某件事没有直击而来的时候，永远没法真正切实的感觉到这件事带给自己的感受。
当一个集体共同为某件事情奋斗努力的时候，就必须找个由头来互相感动，以期求彼此的鼓励。
叶惟是这么觉得的。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觉得是形式主义的犯蠢。
可惜大脑除了有控制理性的部分，还有感性的。
不是所有的学校都会选择一定在离高考一百天的那天誓师。要看天气情况，有的还会算黄道吉日。
比如一中为了挪出一模考试的时间，就选在了100天出头的时候。
百日誓师那天，万里晴空。
学校肯定看过良辰吉日，也看过天气预报，才选了这天。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
普通到叶惟甚至记不清这是多少号。
好像上学的时候，因为每天的课表不同，所以只对星期几比较敏感。
他们分列队伍，站在操场上。
主席台上拉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写着“屏山市第一中学校备战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之前叶惟还和张婕婕吐槽说，学校已经抠的连横幅都不愿意定做了。
这横幅若是不写他们是多少届，那下一年岂不是还可以继续用？一中百年建校，不会都是用的同一根横幅吧？
大会最开始是校长发言。他们校长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每次他上台讲话说出有些听不懂的字句，底下都会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但是这次没有。
严校长从来没有这么慷慨激昂的时候，叶惟简直觉得下一秒，音响就会不堪重负的坏掉。
他的语调平时虽然听起来略微悬浮，但是此时此刻，又和这气氛完美地融入了。
校长讲完是教师代表讲，再然后是学生代表讲话，宣誓。
教师代表和学生代表都是一班的。
发言的是一个女生叫齐嫣。是叶惟初中隔壁班的女生，跟叶旻竹一个班。
“如果把高考比喻成一场马拉松，那现在已经来到了决胜的最后时刻。脚下的步伐不能停，因为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有溪流和高山，我们跋山涉水终于站在了这里！未来百日，我们必将全力以赴登高问鼎、必将怀着必胜的决心，实现我们的理想和抱负！下面，请全体师生随我宣誓——”
叶惟将右手握拳，放在颊边。
要宣誓了，她突然很想回头看看陈思杨的表情。
身体随着心动作，她转过了身，不用寻找，很快地定在了陈思杨站的那个位置。
陈思杨与她对上了视线，他放在耳边的拳头松开，朝她比了个心，还眨了一下眼。
叶惟失笑，赶紧转过头来，脸颊烧红，暗暗祈祷没有其他人发现。
都要宣誓了，还搞这一出。
不过好像是自己先转过去的...
上千人齐齐跟着台上的学生代表喊出誓词的时候，尽管叶惟对此仪式并无太多感慨，但仍然能感受到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像是要发泄出这段时间心中的浊气，又是真正被台上的发言感染到，身边就算是平时再内向的同学都脸红脖子粗地使劲喊着，用力而大声地挥洒他们心中最最赤诚而真挚地，为前途和目标拼搏的欲望。
叶惟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被感染，提高。
“最后一百天，我们依然砥砺前行！拼出青春无悔！拼出灿烂明天！”
“最后一百天，我们依然砥砺前行！拼出青春无悔！拼出灿烂明天！”
“高考必胜！”
“高考必胜！！！”
怒吼声传了很远很远。真像是古代将士们上阵杀敌前，进行的宣誓。
不过高考既然能被称之为一场“战役”，这样比喻也并无不妥。
她虽然没办法看到陈思杨，但是他的声音也仿佛有通晓人心的风送到了她的耳畔。
少年的声音也正如她一样坚定，不留余力。
叶惟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高考必胜。
必胜！
*
誓师大会后不久迎来了重要无比的一模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