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学钢琴的原因也不过是, 李雪华偶然打听到叶旻竹被送去学钢琴，所以也给她报了班。
初三的暑假, 叶惟每天去琴行苦练两个小时, 终于比叶旻竹早考完十级以后, 钢琴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政治目标一般, 彻底从叶惟的生命中谢幕了。
叶惟对钢琴的感情和对父亲的感情很相似。
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但是也不是完全放得下。
她心里有一套特别的标准, 跟之前她对草莓牛奶的赦免条件有点像。
牛奶要心结解开才能喝, 钢琴也要如此才能继续。
音乐课的时候，叶惟怔怔地看着那个女生在课上表演了自己准备参加海选的节目，不由得鼓起掌来。
“想学啊？”陈思杨坐在她旁边, 用手撑着头, 侧脸看着她。
叶惟轻哼一声, 不答。
音乐课结束的时候，陈思杨非拽着她留下来，说要给她露一手。
“你要表演什么？”
叶惟抱臂靠在第一排，看陈思杨坐到钢琴面前，翻了一下周围公用的琴谱，找到一本摊开放到钢琴谱架上。
“你会弹钢琴？”
“很久没练了，弹错了的话...没事，估计以我的水平，你也听不出来弹错。”
叶惟张口想要说什么，还是憋着笑闭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思杨看了一下谱，把双手放到琴键上。
因为从小学钢琴，叶惟对手好看的人很有好感。
就像第一次见到陈思杨，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陈思杨的手；后来她牵着他跑的时候，她也看到的就是陈思杨手上的新伤。
陈思杨的手不是一味地细和白，但是看起来就是和他整个人很搭。
骨节匀称，皮肉结合得很完美，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骨相上佳吧。
现在这双手放在琴键上，叶惟盯着他的手发呆。
陈思杨轻柔地按着键盘，叶惟能看出来他还是有点底子在身上的。
他背后就是一扇特别大的窗户，冬天暖洋洋地太阳洒进来，把钢琴的琴键切割成了两片区域。
陈思杨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是他不常穿的浅色系。
叶惟之前一直觉得陈思杨和温柔两个字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是。
一开始看起来凶得很，但后来接触下来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人，有着相当柔软的内里。
不过这首曲子是什么，她倒是没有听出来。
她挪到近一点的地方看了看谱子，上面那一页写的是《奏鸣曲（K.311）莫扎特D大调第一乐章》，完全不是他弹的这首。
叶惟撇嘴，这人装模作样的找谱子摆出来，当真是欺负她不懂是吧？
一曲毕，陈思杨得意地抬眼看她。
叶惟捧场地鼓掌，走近两步假装看铺子：“哇，这个《奏鸣曲》真好听啊。”
陈思杨强掩笑意，摆摆手：“还行吧就。”
“就是曲风不太古典，跟它的名字一点也不搭呢。”
“奏鸣曲里面就只有这首比较现代化。”
“这样啊。那你能不能教我弹几首曲子啊。”
钢琴凳很宽，陈思杨挪了半边椅子出来给叶惟坐。
叶惟坐下，陈思杨清了清嗓子：“咳，今天呢，就简单地教一下你指法。”
叶惟期待地点点头。
“你先把手放在键盘上，手掌的弧度要成一个圆弧状，手指掌关节...”陈思杨看了看叶惟的手，“嗯，非常好。”
“触键的时候，尽量垂直，掌关节发力，很好。”
陈思杨用同样的手形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按键，让她感受方式和力度。
男生的体温好像就是要比女生高一点，叶惟的手稍微有点冰。
“你手怎么这么冷？穿得太少了？”
“没有吧。我冬天手就是挺冷的，穿再多也没用。”
陈思杨没说话，下意识捂了捂她的手。
叶惟有点痒，快要忍不住了，她抬眼看陈思杨：“你这是在教我还是在...”
陈思杨飞速把手拿开，瞪她一眼：“是你说要学的啊，人钢琴老师都是这么教的。”
叶惟抿唇憋笑，表示理解。
她翻开谱子，选了一首印象比较深刻的，识了一下谱，磕磕巴巴地弹起来。
这首曲子很短，但是旋律她很喜欢。
弹完转头，陈思杨一脸“你这是在做什么”的表情，微笑地凝视着她，咬牙切齿：“逗我很好玩是吧，我可是认认真真在教。”
叶惟笑得停不下来：“我也是认认真真在听啊。没有陈老师帮我回忆，我真的也快记不得了。”
“所以你也早知道我谈的不是奏鸣曲了？”
叶惟眼睛从陈思杨脸上移开，难得心虚：“但这是什么曲子，我没听过，还挺好听的。”
陈思杨转头：“不告诉你。”
叶惟好声好气地哄：“我教学费，行不行，陈老师？我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别想这么便宜就想一笔勾销。”
“那你想要怎么样呀？”
陈思杨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先记账上吧。”
音乐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在艺术节准备期间，第四节 晚自习也管得不严，两人起身打算去吃饭。
“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叶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