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表情丝毫未变, 巫九灵结印的手势已经完成了一半。
血红色的诡异能量场正以她为中心, 缓缓地旋转展开, 数不清的浓郁黑气和隐隐哭嚎的鬼魂尖叫声, 还有各种诡谲的符文从中冒出，不断浮现。
冲天而起的刺目血光将少女白皙的脸颊映照出阴森的影子，她敛眸垂睫, 神色一片漠然。
忽然, 剔透的眸子一转, 看清某些景象的她顿住了动作。
她清楚地望见，虽然已经确认任务并未强调“不能伤害游客”，但一套技能一堆小朋友的宫缡和舒奈，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游客身体的致命部位。
长枪舞得虎虎生风，舒奈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挥着落日熔金闯进人堆，把视线范围内的所有游客全部打翻，再顺手精准捅穿他们手里的香薰炉。
横冲直撞，走哪哪倒一片，彪悍无比的战斗风格宛如过境龙卷风。
宫缡的样子就优雅内敛的多。
手握桃木剑，颀长挺拔的身影左右腾挪，出手快如闪电，剑法招式依旧迅疾而不失凌厉，几下就将香薰炉削成两半。
这暂时的武器是简成哲在临走前匆忙翻出来的，不算美观，但是……好吧其实也不算实用，可胜在它确实是一把剑，在宫缡手中自然如臂使指。
巫九灵垂眸，就这么淡淡地观察了几秒，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一起杀吗？那样可以快些。”
熟悉的声音平静地从头顶上方传来，舒奈抽空抬头，亮开嗓门回应：
“我感觉也不用刻意都打死吧？万一副本后面又坑人地马后炮呢？比如强制出来个需要原住民游客配合完成的任务。”
宫缡没说话，但剑势走向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理由倒是十分充分。
巫九灵立即停下结印的手指，转而再度凝聚起黑雾缎带，耐心地重复起先前的动作。
为了避免失去香薰炉的呆呆游客被后面的队伍当做异类撞倒踩扁，巫九灵还特意学着底下的两人，多分出点精力把他们甩到安全区，排排坐地堆成一堆。
如果不是说服她的理由和同样支持此举的养成玩家，巫九灵当然真的会为了图个方便，把所有游客连同他们手里的香薰炉一起瞬间毁个干净。
整艘游轮的乘客倾巢而出，放眼望去乌压压一堆黑影，但三人的速度也极快。
没多久，巫九灵听到越发动荡的海面之下，传来曾经一闪即逝的歌声。
比原先的曲调清晰了不少，还多了些肉眼可见的怒气。
立刻向队友发出预警，巫九灵边处理着为数不多的香薰炉，边看向开始不断冒出细小气泡的水面。
在最后一只纪念品被破坏掉的刹那，最后一位游客挨挨挤挤地倒在一边，早就闹腾不止的深海忽然接连传出“哗啦”的破水声。
苍白浮肿的脸浮出水面，□□着上半身的鱼头人身的怪物捧着苍白的头骨，接二连三地冒出。
披散着的长发黏成一股股的形状，紧贴头皮，密布皱纹的丑陋的鱼脸上，扯着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诡异表情。
巫九灵数了数，共八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围在克塔斯号边。
它们手中捧着的头骨看不出原本种族，但八只鱼人的动作倒是和被控制后的游客一样虔诚。
“水鬼？鱼人？总之好丑。”舒奈看出这些丑陋鱼人的样子，很像是之前发现的图案的精化版。
同一时间，简成哲的消息传来。
[船长和船员都倒了，克塔斯号已经严重偏航]
[不过问题不大，我成功拿下游轮的控制系统了，你们一切小心]
“后方无需担心，那就直接杀吧。”
巫九灵毫不迟疑，腰间的黑雾瞬间分裂出八条绸带，横跨船只和海面，同时击碎鱼人手中的头骨与它们的心脏。
然而，黑雾涌动间，冒出的水鬼并没有如预想般栽回海底。
破碎的骨头和被洞穿的胸口被看不见的神秘力量迅速修复，与此同时，更加浓郁的香气从它们手中的头骨间幽幽飘来。
眼神一凛，这回早有准备的巫九灵打了个响指，分出雾气聚集成一团，迅速裹上他们三人的口鼻。
看着无形无质，但可以阻隔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技能。
多功能，超好用，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小姑娘先等等。”
宫缡的声音透过黑雾围巾传出。
他稳稳立在晃悠得像是大摆锤一样的游轮上，凝神倾听片刻海面下的歌声。
“试试按照音阶顺序来敲击。”
“啊？”
巫九灵的眼瞳附上一瞬流光，她看清头盖骨上隐约标注的音符文字，但有些犯难地皱眉。
“我不懂乐理。”
是的，和她稀碎的演技、话术一样，死神小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音痴。
舒奈立马一缩脖子：“不行！我也不会！我甚至看不清那些头骨上的符号。”
“没事，按我说的来。”
确认好音阶位置和顺序，宫缡闭目沉神。
古怪的歌谣透过水声传到耳畔的时候有些失真，但宫缡还是听出了一个曲调的循环。
他按住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扬声提示巫九灵：“正东方向。”
一共八只鱼人，排列组合起来正好是八个方向，也方便了他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