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些原本藏在关节处的金色细线悉数窜出,像是有生命般没入地下。
而最后剩下的一地尸块在脱离了金线的维持后,也逐渐化作飞灰消散在了空中。
此时,身处屋中的巫九灵淡淡抬眼望了下这边的方向,但很快又重新低头摆弄起这件嫁衣,并没有在意。
并非是她狂妄,而是目前为止派出的几位“部下”的资质实在不能让她打起点精神。
现在,巫九灵只能小小地期待下,这件嫁衣和山神本人能带给她一点惊喜了。
纤细的指尖挑起衣服一角,巫九灵随手一扬,旋身披上。
白发红眸的少女身着血色曳地的中式嫁衣,精致的五官半掩在黑暗中,模样平淡,相较于平常多了些清冷和说不上来的寒意。比常人更冷白的肌肤和绯色相衬,她不声不响立在阴影下,好看却也有种悚人的诡异。
如果有任何暗区的玩家在此,直面这四溢的阴寒气息和绝对恐怖的压制力后,恐怕第一反应都会将巫九灵错认为是最终关卡的大BOSS。
还是让他们一群Lv1对战一个Lv100的那种。
但当事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识。巫九灵作为死神NPC,脑回路和正常玩家当然不一样,她穿好衣服后转了几个圈,找不到镜子,但看着宽大的裙摆飘起来,心情也莫名地感到愉悦。
好歹上身还是不错的。
毕竟也没人规定死神不许有少女心吧?
然而,最后一个圈还没转完,巫九灵动作忽然一顿。
伴随着咯咯的尖利笑声,嫁衣上勾勒花纹的金线忽然变动,粘稠发黑的鲜血从裙边淌下,整条裙子像是绳索般骤然收紧,猛地将巫九灵死死裹在里面!
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扼住脖颈,呼吸困难的巫九灵“唔”地闷哼一声,稍稍蹙眉。
然而少女的神情,没有恐惧,只有些微的无语和不耐。
“实话实说,绞死这种死法,我还是更喜欢看自己处理别人。”
随后,她抬起被袖子勒到发红的手,用力一握。
霎时间,数不清的黑雾再度涌动,须臾之间就包裹上她的身躯。
冰冷无形的暗黑色能量没有实质,但刚一落在嫁衣上,它就像是被烫到似的爆发出刺耳的惊叫和哀嚎,吵得巫九灵想捂耳朵。
“闭嘴。”
在她的呵斥和更浓郁的黑雾威胁下,声息彻底安分——当然,也可能寄居在上面的恶灵已经昏死过去了。
不需要什么代表光明的纯净能量来处理,都在阴间行走,比的自然是谁的拳头更大更硬。
呼吸又通畅起来,巫九灵摸着重新变得柔软的布料,轻哼一声,提着快要断气的蔫头耷脑的裙摆,不再耽搁,兴冲冲地跑出门。
所以,最后的沙包在哪儿,快让她见见!
*
看清直播间编号的时候,樊临反复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哑着嗓子小声询问:“这,这是A区榜一的直播间编号没错吧?”
恰在此时,不耐烦调整角度的男人随手点下自动跟随,于是重新将他整个人框进界面的镜头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画面中,容姿俊逸的男人负手立在山巅,薄唇轻抿,下颌微抬,并没有理会因为直播间里因为他正脸完全出现后而爆满的弹幕,从始至终一直专注地远望着某一个方向,双瞳中有思虑一闪而过。
“真的是他。”简成哲将屏幕放大又缩小,连眼尾的泪痣也没放过,再三确认后皱起眉,“A区榜一时卿,血色地狱数一数二的维系者。他怎么突然来兴致想开直播了?我可听说他最讨厌弄这些东西。”
舒奈弯腰捡起被吓掉地上的巧克力棒,吹了吹,顺手塞到了还在惊讶的樊临嘴里,“听他刚刚的意思,估计是任务要求,被迫营业吧。反正他作为维系者,任务从未失手过,看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没注意到巧克力来源的樊临含糊发问:“维系者?就是接手处理问题副本异常的玩家吧?那种有超越当前位面承受阈值的鬼怪、异动、或者崩塌裂出的时空缝隙,就需要他们去维护和管控。”
又拆了个新包装的舒奈点点头:“不错,规则书吃得很透,这次不揪尾巴毛了。”
樊临惊恐地瞥了她一眼,尾巴尖立刻钟摆似的偏到了简成哲一侧。
“不过,你确定大家看他的直播是为了学东西的吗?”樊临指了指那些鬼哭狼嚎密密麻麻的弹幕,以及右上角不断增长的礼物积分。
简成哲就近给了他一脑瓜崩:“别瞎说,我们就是为了分析敌情。”
“害,这三家都不喜欢直播营业的榜一哪个不是这样?肯开直播的次数加起来,我半个手都数得清,大家兴奋舔屏也正常。除了咱们老大,动不动就挂个摄像头,还喜欢边揍鬼边带货,画风清奇不拘一格。”
顿了顿,舒奈转脸就把简成哲的台给拆了:“但别说,这时卿跟贺兰焰一样,平日里难得一见,这会借着直播看还真挺帅,身材虽然比不上老大吧但也人高腿长,气质也雍容华贵的,但怎么给我一种妖兽一样的奇怪压迫感?而且他的瞳孔好像也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具体我说不上来。”
“因为他本体是一条深渊魔龙,压根不是人。”
认识迟明野最久的简成哲给另外目瞪口呆的两人更新了一下情报库:“老大在某次不情不愿的合作下得知的。血色地狱知道这个的玩家不多,一般平常的副本,时卿顶多半龙化一下就解决了,旁人也很少会往他真的是一条龙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