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 这下子更把罪名坐实了。别的穿书者都是逆袭打脸, 她倒好，什么事都没干成，却图惹一身骚。
云千媱突然觉得做人好失败，抽泣得更加伤心。
这时, 一只手伸过来, 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师姐，不想抄就别抄了, 我来吧。”
“你好好坐着！”云千媱扭头瞪他, 触碰上一双有些受伤的黑眸, 又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道，“师弟, 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 不好好去疗伤, 还想着我的解药，还想着帮我抄门规, 要不要命了？快回去休息！”
路归朝却黑瞳愈发灿亮：“师姐原来也会这么关心我？”
云千媱道：“你才发现啊。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啦？”
“我在师姐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像在再三确认, “师姐, 在你心里，我是很重要的，对吗？”
“嗯。”云千媱忙着抄门规，潦草地点点头，没看见路归朝黑睫压下，掩饰住一点淡淡的失望，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笑道，“我就知道。不过，师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倒真把她给问住了。
云千媱咬着笔杆，思索片刻，回答道：“邕州。对，就是上次去邕州，你把我从薛獴那里救出来的时候。”
路归朝视线描摹她的脸，轻声问：“那么早吗？”
云千媱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道：“那时候只有一点点，你可能没感觉出来。”
路归朝微笑道：“没关系，师姐只要喜欢我一点点就好。”
云千媱瞅了他一眼，心想，你这表情可不像嘴里说出的话。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云千媱莫名心虚，越是心虚，就越要虚张声势地掩饰。她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戳了戳路归朝的心口。
“先别说我了，说说你。在太蜀境，你为什么和水潺潺走得那么近，故意气我对吧？”
路归朝眉尾一挑：“师姐是要秋后算账么？”
云千媱理直气壮：“是啊！”
路归朝笑了笑：“对，我是故意的。”
云千媱冷呵一声：“怎么，你还挺骄傲的样子？”
路归朝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说道：“那天，水潺潺找我商量，说要帮我一起试一试师姐，如果师姐也喜欢我，就成全我们，如果师姐不喜欢我……”他顿了顿。
云千媱秀眉高高挑起：“就怎么样？你就留下给她当压寨夫君？”
路归朝不言。
云千媱却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由从地上跳起来，道：“你还真敢和她赌？万一赌输了怎么办，往你身上下一只情人蛊，也够你好受的。”
路归朝盘腿而坐，抬头看她，突然伸手拉住她袖子，稍一用力，就将人拉到面前。
云千媱跌入滚烫的怀中，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抬头，和路归朝鼻尖对鼻尖，距离近得可以看见彼此一根根睫毛。
路归朝的眸子黑若墨水，又灿如繁星。盯她的时候，总会压着一丝难抑的情绪。
他动了动唇，嗓音黯哑道：“我不怕这些。我只想让师姐眼里看到我，心里在乎我，我希望我对于师姐来说，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云千媱愣了愣：“你……我……”
鼻尖交缠的呼吸逐渐炽热。
路归朝喉结上下一滚，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她的唇，然后缓缓凑近。
云千媱回过神，忙伸出一只手盖在他脸上。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她劝说。
路归朝扒拉下她的手，虽然表情有些不开心，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冷静片刻后，问道：“师姐呢？”
云千媱道：“我门规还没抄完呢。”
路归朝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转到桌子前，然后自己坐到身后，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师姐抄吧，我陪你。”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抄啊！云千媱怒而摔笔，回头道：“师弟，你不用陪着我，真的，先祖祠外面还有巡逻弟子呢，很安全。”
路归朝闻言却抱得更紧，下巴移到她脖颈，纤长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可是，我怕师姐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云千媱无奈扶额：“我能跑哪里去？算了算了，你爱抱就抱着吧，我不理你了，还要抄门规呢。”
说完，不再管他，捡起笔低头写字。
路归朝终于消停，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只是云千媱没看见，他靠在自己肩头，嗅着自己头发的同时，笑容之下，压抑着一股浓浓的、可以称之为占有欲的东西。
*
先祖祠不远处。
栏杆旁立着一白一青两个身影。
白色的是池衡，另一个是穿着青色道袍、上面打了好几块补丁的青年，模样俊美慵懒，一支雕刻金色咒文的黑木白毫笔斜斜插在后颈。
“怎么，舍不得小师侄了？”陆温凉打趣道。他姿态随性地坐在栏杆，一只腿蜷起，膝盖上搁一个褐色酒壶，时不时拿起浅酌一口。
池衡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面无表情道：“明知故问。”
“哎呀，小池子，我说你呀，就是担心太多了。”陆温凉伸出一只手，勾肩搭背在他身上，“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瞧瞧这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似的……啊不对不对，什么叫做像个小老头，你年纪可比小老头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