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因为……”李暮楚支吾半天，没想出来原因，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咱俩之前明明很讨厌他的，你还绞尽脑汁想把他赶出无尘山呢。虽然现在吧，他没以前讨厌了，可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善类。你别被他的表象骗了。”
云千媱拍拍他的肩膀，道：“表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因为现在，是她在骗路归朝啊。哎。
两人说悄悄话时，路归朝就站在不远处，白衣出尘，端方板正，目不斜视，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彬彬有礼的弟子。
然而实际上，他垂在袖中的指尖一勾，树枝上停留着的一只鸟，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黑雾，穿过落叶钻入掌心。
路归朝轻阖了下眼睫，从乾坤袋掏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脸。
原来，她喜欢的是自己这张皮相吗？
很早之前，他从未在乎过皮相，但现在，他只觉得庆幸，还好自己有这张皮相。
*
前往路家老宅，要经过一个镇子。
众人在街边一个简陋的茶棚歇脚。池衡让其他三人将匿名信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比对一番。
云千媱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四封信的字迹一模一样，如同复刻一般，普通的纸、普通的字迹，没什么特别的。
李暮楚一拍脑袋，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叫薛獴的搞的鬼？他三番五次在我们手里讨不了好，就想要设置什么陷阱，让我们自投罗网。”
池衡似乎觉得他说得有理，沉吟着。
云千媱却摇了摇头，道：“绝不会是他。”
池衡问：“为何？”
云千媱道：“他不识字。”
李暮楚道：“但可以让别人代笔呀。”
云千媱道：“不对，表哥，你看这信的行文颇有条理，逻辑分明，薛獴连字都不认识，哪里写得出这么有文化的东西。还不如说，是他老大写的。”
“老大？”
“就是他上头那人。”云千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池衡转头问她：“你为何如此了解？”
云千媱挑挑眉，道：“自然是我之前套话套出来的。”将在邕州被薛獴抓去的事情讲了一遍。
池衡听罢，点头道：“你倒是聪明。”
云千媱双手托腮，眼底笑意盈盈：“多谢小师叔夸奖！”
“师姐，喝茶。”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路归朝已经将茶杯用热水洗了一遍，倒了一杯碧绿澄净的茶水，推到云千媱面前。
云千媱分析得口干舌燥，道了一声谢，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
路归朝问：“师姐还要喝吗？”
云千媱摆摆手：“饱了，喝不下了。”
“嗯。”路归朝接过她的茶杯，自然而然地举到唇边，喝了一口。
李暮楚在一旁瞪大眼睛，气得鼓了鼓胸腔，一屁股坐到路归朝身边，和他挤一条板凳。
路归朝侧脸，冷淡地瞥他一眼。
顾及云千媱的名声，李暮楚压低声音道：“小废物，这么多人看着呢，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但你最好收敛着点，不许做这种事情了！”
路归朝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我做哪种事情了？”
“你！”李暮楚咬咬牙，看他手里的茶杯，“桌上还有这么多杯子，为何偏要用阿媱的这只？”
路归朝指尖转动摩挲着杯沿，义正言辞道：“师姐喝不下了，为免浪费，我帮她喝有何不可？”
李暮楚冷笑，将自己的茶杯推到他面前：“我也喝不下了，你不如也帮帮我呗。”
果不其然，他看见路归朝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呵，就知道你心思不纯。等着吧，我迟早让阿媱甩了你。”
闻言，路归朝眼底闪过一抹猩红，手中茶盏“嘭”的一下碎掉。
作者有话说：
李暮楚：激怒男主我是专业的！
云千媱：你还骄傲上了？我在熬夜给你制作逃命手册，谢谢
第139章 路家往事（三）
行刺
几人被动静一惊, 纷纷抬头，目光从匿名信移到他们那边。
云千媱离得最近，一眼便瞥见路归朝眼底的猩红, 吓了一跳, 忙跑过去挡在他身前，遮住旁人的视线。
她看见路归朝捏着拳, 指缝中溢出茶水和血水, 忙坐过去，拉着他的手查看伤势。
“发生什么了？”云千媱问，见路归朝不答，转头问李暮楚, “表哥, 你是不是又欺负师弟了？
李暮楚从凳子上蹿起，大声辩诉道：“谁欺负他了！明明是他自己发疯！”
路归朝低着头, 一言不发地拉了下云千媱的衣袖。
云千媱转回脸, 问：“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茶杯怎会碎了。把手伸出来, 我替你包扎一下。”
路归朝却摇摇头。
云千媱奇怪他为何情绪十分失落，整个人像被乌云包裹一样。于是伸出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强迫他抬起头。
路归朝苦笑了下：“师姐, 我真的没事。”
云千媱道：“可是你满脸写着‘我有事’。”
这时, 靳扶州走过来，看看不远处气得鼻孔朝天的李暮楚, 又看看两人，说道：“我这里有蓬莱岛特制的灵药, 路师弟要不要涂一些？”说着, 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