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那么脆弱。
沈星陌又唱了几首歌，喉咙有点干，她就坐在那里，白葡萄味的微醺和啤酒轮着喝，边欣赏林洛琪在那边唱她最喜欢的KPOP神曲。
爆米花啃到一半，有人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沈星陌看到视频上显示是钱经理，估计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要找她。
接通之后，她走出包厢往门口走，试图找个僻静的地方讲电话。
也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就是经理下午回公司加班，想问沈星陌报告进度以便修改。
钱经理是个话痨，讲完正事又找她闲聊了会儿。
一个电话就讲了快半个小时。
讲完电话，沈星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星聚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在走廊能清楚地听见附近包厢里声嘶力竭的歌声。
沈星陌靴跟踩在瓷砖地上，掷地有声。
从洗手间回到包厢会路过小卖部，沈星陌一个不经意的侧目，撞进视线里的确实一张她不该在此处看到的脸。
她甚至揉了下眼睛，以便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隔了一个月不见的季泽就站在门口，面对着她，笔直站在那里。
沈星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他的视野盲区。
她不知道季泽是否注意到了自己，但她实在不想跟他迎面撞上，再发生不必要的纠缠。
在这个地方碰见季泽，沈星陌意外大于局促。
她印象中季泽不爱来这种娱乐场所，她很多次让他陪自己参加聚会，他都拒绝了，宁可呆在图书馆或是寝室学习。
原来像季泽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也会轻易改变。
偏偏是在她与他分手之后。
沈星陌突然觉得自己的躲避实属多余。
她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从他面前走过，毕竟两个人已经分手，再无瓜葛。
思及此，她面视前方，重新迈开脚步。
季泽就在侧前方，即使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又谈何容易。
余光落及之处，被圈进视野的不止季泽，还有刚刚她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和季泽面对面站着，似乎在交谈。
季泽的手虚虚搭在她腰后，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视线中虚空的点，像蛰伏在深处的鹰隼。
就在她经过的那一瞬间，在季泽占据她视线的那一个小角落时。
他单手抬起了那个女孩的下巴。
然后往下吻。
那并非是一个一触即走的吻，季泽的下颌往下垂的那瞬间，沈星陌看见他嘴角浮起的一抹诡异弧度，和他缓慢闭上的双眸。
沈星陌只觉得被人重重击了一拳。
胸腔里积满了各种情绪，闷窒到令她刹那间难以呼吸。
但她不停地告诉自己。
明明她已经跟季泽分手了不是吗。
她应该若无其事地走过，就当做看到路人甲在自己眼前接吻才合理。
于是她这么做了。
她当做自己没有看到刚刚发生在余光里的一切，调转方向，一步一步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季泽松开手，抬起眸，不远处走廊尽头空无一人。
他盯着沈星陌离去的方向，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意识。
“季……季泽？”
季泽终于回过神来，对他身前的女生低声说了句：“你先回去。”
-
下半场，沈星陌全程心不在焉。
她无法驱赶脑袋里反复重播的画面，潜意识都在告诉她，她并没有那么快走出这段感情。
但是事已至此。
她和季泽分手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他们再无可能。
他和谁在一起，如何在一起，跟她毫无关系。
沈星陌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
酒精虽然糟糕，但在某些特定时分，是催眠失意人的良药。
她们就在包厢里点了餐，散场时已近九点。
夜色昏黑，气温骤降，世界混沌一片。
沈星陌喝了酒，不能开车，整个人昏昏沉沉。
林洛琪将她送回校门口，她步行回寝室，脚步像踩在棉花堆上，心脏一点一点在下沉。
一天又结束了。
沈星陌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到寝室之时，视线右前方却站着一个盘踞在她脑海里一下午，却让她避之不及的人。
季泽不知道在那根柱子前站了多久。
那边没有灯，他静静站在黑暗里，像是一座破旧了的雕像，面部表情模糊，只剩下锋利的轮廓。
沈星陌不想去思考他为何站在那里。
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
她径直从他眼前走过去，但季泽快步上前，不费力抓住了她的手臂。
力道让她无法挣脱。
沈星陌被他拽得吃痛，她喉咙干涩，嗓音无法再维持镇定：“季泽，你到底想干嘛？”
“原来这套这么有效。”
季泽的目光里满是嘲意，他的发丝被风吹乱，乱糟糟覆盖在额前。
“你后悔了吗？”季泽依旧没有松手，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追问。
沈星陌拧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但她立即联想到当时季泽在寝室楼下撂的那句狠话，“你会后悔的”。
沈星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联想。
季泽刚刚就看见她了，甚至他就是为了让她看见，才做的那幕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