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巾纸面积小,她无法在上面列举大段条款,就写了最基本的一段话。
她摊开纸巾,给从野看:“你看行不行。”
从野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纸巾上,撇了眼:“缺个签名。”
她摘下耳钉,尖针的地方对着指尖,凉凉道:“你想让我按个血手印?”
“不用。”从野未经多想,勾起手指,把她的耳钉抢了过去。
灼热的温度熨烫着她的手心,从野状似无意说了句:“你怕疼。”
沈星陌手下意识缩成一团。
没等她反应过来,从野身体往前倾,伸出胳膊,捞过她搁在桌角的圆珠笔。
他在底部签下“从野”,把纸巾还给沈星陌。
从野的字迹和他给人的印象一致,恣意随性,但遒劲有力。
沈星陌在他的名字旁边,工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野”与“沈星陌”这两个名字,时隔数年之后,又再次并排列在一起。
上一次好像还是读小学的时候,他们的字迹和人都还稚嫩无比。
“合作愉快。”搁下笔,沈星陌伸出手。
她刚做好的美甲是渐变山茶花色,贴了细细碎碎的钻,指甲在光照下变成了亮晶晶的发光体。
从野懒洋洋地抬眼。
他伸出手,轻轻与沈星陌的手心贴合,两只修长的手相握在一起,小幅度晃了晃。
“合作愉快。”
第23章 坠落
一月的霖越是最寒冷的时分。
五点多天就彻底黑了, 路人行色匆匆, 整座城市夜雾笼罩,空气中漫着水汽的味道。
沈星陌下班回家路上,齐纵打来电话。
按下接通键,齐纵肆无忌惮的笑声让她蹙起眉, 又挠了一下耳朵。
齐纵在电话那头笑吟吟地问候:“沈大小姐, 最近活得怎么样?”
沈星陌嫌弃地将搁在耳边的手机拿远了点:“有事儿说事儿。”
“我找你当然有事啊,你不是最近恢复单身了嘛, 找你帮忙啊。”齐纵背景音嘈杂,但他的声音清晰地递过来, “来活了。”
这三个字是个暗号,他说出口, 沈星陌就明白了。
她帮齐纵这个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沈星陌不答,齐纵问:“明天下午两点,你有空?”
沈星陌看了下备忘录, 答:“有空。”
“那老地方见。”
齐纵当她那句“有空”就算是答应了,说了声“拜”便挂断电话。
沈星陌若有所思地瞧着手机屏幕,打开微信,给另一个人发了条信息。
第二天下午,沈星陌赶到齐纵口中的“老地方”。
一家白天不对外营业的小酒馆,齐纵的狐朋狗友之一开的, 白天常常借这片场地给齐纵办聚会, 玩牌。
酒馆面积不大,只有一桌坐着人,沈星陌刚进门就看见了齐纵。
齐纵半身不遂般地陷在沙发里, 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嚼着蓝色泡泡糖。
他嘴巴一鼓, “啵”一声,滚圆的泡泡糖变成爆破的气球。
坐在齐纵对面的姑娘正在擤鼻子。
听见脚步声,原本百无聊赖的齐纵扬起头,双眸一亮。
他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儿。”
沈星陌走过去,坐下,臀部刚沾到皮质坐垫,齐纵的手立即搭上来。
对面的姑娘抬起头。
她瞧见齐纵的动作,睁大双眼,浅灰色美瞳让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大了一圈。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打扮精致,茶色卷发扎成双马尾,细碎的空气刘海覆盖住平直的一字眉,皮肤白皙,圆脸,元气可爱的类型。
她的鼻尖被纸巾擦得微红。
齐纵伸出手指,卷着沈星陌的发尾,绕了一圈,态度亲昵:“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沈星陌冷漠地拧过头,用眼神剜了他一眼,警告他把手拿开。
齐纵讪讪地收回手。
转过头,他又变回玩世不恭的那张脸。
他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地说:“小艾,你也看到了,事情就是这样这位沈星陌沈小姐呢,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我们俩认识很多年了,打小家里就安排好以后要结婚的那种,我们两个呢,用那个什么词形容正合适——”
学渣齐纵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哦对对,门当户对。”
齐纵指着沈星陌眉眼冷淡的脸:“她这人可不好惹。我呢,也不可能和她分手,所以咱们俩还是好聚好散吧。”
沈星陌静静看着齐纵拉着自己演的年度大戏。
齐纵这人长相奶油,皮肤跟她一个白度,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像只不怀好意的妖狐。
自沈星陌成年以后,她被齐纵时不时地拉过来演戏。
但凡是他想跟小姑娘分手,就找沈星陌过来扮演泼辣凶狠的“正宫”。
偏偏这招屡试不爽。
齐纵交往的女孩都是柔柔弱弱可可爱爱的类型。
那些女孩子一遇到她,就像灰姑娘遇到了白雪公主里的王后,再加上齐纵这人谈恋爱按天算,她们跟齐纵也没什么感情,看见沈星陌,纷纷避闪不及。
沈星陌猜想,齐纵找她的原因,大概和她找从野扮演自己男友的理由相同。
——知根知底,足够了解,却不在同一个社交圈。
被别人戳穿或者演砸的概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