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清漪下意识后退的脚步下,是李景知的柔声催促:“没关系,先前你不让我下床,可我今日不也出来了?而且至今还好好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放心,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背你回去不成问题。”
叶清漪尚且还在犹豫:“可是......”
“别可是的了!快上来!”
说着李景知转身伸出手,拉着叶清漪的手臂就将她拽倒在了自己的背上。
碰撞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被杖刑过的地方,疼得他呲牙咧嘴,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叶清漪究竟是不是真的醉了,李景知不清楚,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以她现如今的状态走回去,恐怕都要等到清晨公鸡打鸣了。
那时候再送她回去,面对未来的岳父大人,他李景知可真是有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眼下,听风与唤雨都还在映月楼里等栖枝回来,赶马车也没有人手,只能忍痛背她回去了。
叶清漪趴在李景知的背上,感受着他平缓稳健的步伐,在皎洁月色下,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她又一次,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伴随着叶清漪绵长的呼吸,李景知眼角漾起柔情。
纵使身后被打过的地方随着走路的摩擦而产生源源不绝的灼热感,但眼下,李景知觉得能这样背着叶清漪回去,被她所信任与依赖,忍受这么点伤痛,也值了。
月下,风也轻柔,两人交叠的影子越拉越长。
李景知将叶清漪沿路背回了叶府。
离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便看见叶世泽正负手等在府门前,因为焦躁而一圈圈踱步。
见状,李景知不禁加快了脚步,背着叶清漪来到了他面前。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叶世泽下意识想唤她的名字,却在看到叶清漪正熟睡的模样,瞬间噤声。
他压低了声音向李景知道谢:“多谢小国舅将漪儿送回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看好女儿,实在失职......”
这一次,李景知并没有说那些没有用的客套话,而是直接板着脸斩钉截铁道:“叶大人确实失职。”
在叶世泽错愕的目光下,是李景知在为叶清漪打抱不平。
“叶大人,您或许有您的理由,毕竟一碗水总是端不平,但恕晚辈多言,您这样看似疼爱清漪,实际上却仍在偏袒叶二小姐与她的生母不是吗?您至今还未还清漪一个公道吧。”
叶世泽没想到李景知竟然会插手他们叶家的家务事,一时之间竟是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状,李景知便乘胜追击继续道:“叶大人,今日我找到清漪的时候,她一个人喝了许多酒,并且同我说,她想自己的母亲了。”
“那时我心里便多了一个猜测,其实叶大人对清漪的好,都是想弥补她的母亲对吧,实际上,或许叶大人本身对清漪并无太多的感情,但清漪她不是。”
“她很敬重您这个父亲。”
“既然叶大人的爱无法分给太多人,那不如只专注于一个好了,莫要叫两边都寒了心。”
字字诛心后,是李景知的又一记响雷。
“不过今后清漪这边叶大人还请放心,她没有得到过的怜惜与疼爱,我李景知,都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弥补给她。”
顶着叶世泽恍惚的神情,是李景知踏进叶府的步伐。
他在下人的带领下,将叶清漪一路送回了屋。
眼下夜深人静,李景知在她的闺房着实不宜久留,安置好叶清漪,替她掖好被子后,李景知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不带丝毫的犹豫,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李景知的手。
“不许走。”
李景知脚步一顿,夜色下,是他压抑的嗓音:“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此时此刻,叶清漪的语气里再也没有方才那明晃晃的醉意。
早在到了叶府,听到了他们两人对话的那一刻,叶清漪便已经清醒了。
她现在,不想一个人。
“我怕在这间屋子重归寂静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
叶清漪的话最终被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所打断。
李景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点一点柔声安抚她临近崩溃的情绪。
“没关系,你害怕的话,今夜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睡着好不好?”
“哎哎哎......你别哭啊......都哭了多少次了,你再哭下去我也快哭了......”
“呜呜呜,叶子哭了我也哭,呜呜呜......”
久而久之,是叶清漪的破泣而笑:“你干什么!别学我!”
李景知:“呜呜呜,我就学,呜呜呜叶子哭得好伤心,呜呜呜......”
“哎啊啊啊啊!我错了别掐我!!!”
......
蝉鸣渐歇,万籁俱寂。
叶府偏院,方月梅的房间依旧亮着烛光。
有老嬷嬷进屋附在她耳边小声汇报:“姨娘,主院那位已经回来了,听说是被定国公府的小国舅送回来的,现在人还没走呢......”
闻言方月梅冷笑出声:“我先前还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这小贱蹄子还有两下子,竟然把李景知哄的团团转。”
“娘!”
主仆俩先前的议论声吵醒了叶轻杳,她偷偷听了半天,如今却是忍不住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