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明德帝瞥了一眼梁丞相,眼神中的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后者见状立即将头垂了下去。
而窦凌云的声音恰好在此时穿插进来:“陛下放心,此番征北,臣会带着我窦家军冲锋陷阵,断不会折损朝中将士分毫。”
“所以哪怕败了,陛下亦可像今日这般,再次求和,不过是多损失一点罢了,依臣看,梁丞相早已轻车熟路了不是吗。”
明德帝闻言又看了梁丞相一眼,最终在众人的目光下做出了决定。
就依窦凌云所言。
三日后,鼓角齐鸣,窦凌云身着战甲,手持红缨枪,驾马亲征,街道两旁是百姓们含泪相送。
一个一身素白的姑娘从巷口冲了出来,娇小的身躯挡在了窦凌云的战马前。
他一手勒住了缰绳,在马背上遥遥望着眼前人。
李玥瑛正值孝期,她从前鲜少会穿如今这种素色,原以为不适合她,没想到倒也还好。
像朵小茉莉,窦凌云心想。
李玥瑛只身挡住了万千将士的去路,周遭的百姓见状都纷纷噤了声,在本该喧嚷的环境里,周围却一片静默。
风声似乎都已经停歇。
她骄傲地抬起头颅,一如当年,窦凌云把她弄哭,她含泪怒视他时,那般鲜活的模样。
“喂!”
她突然喊他。
窦凌云扬了扬眉,示意她往下说。
“你此番出征,是不是为了我。”
李玥瑛话里带着笃定,骄傲的像只天鹅。
窦凌云倒也坦诚,大笑一声爽朗承认:“有一半的原因。”
而另一半,是他的心愿。
定国公亲手打下的江山,他兄长守护了一生的江山,怎能让它断送在他窦凌云这里。
两人无声对视着,半晌,是小姑娘娇俏的笑。
瞬间,万千虹彩似乎都不及她耀眼。
“你毁了我的婚约,你可要对我负责。”
她语气娇蛮,但窦凌云却笑着驱马上前。
经过李玥瑛时,是他自嗓间发出的愉悦的笑:“那就劳烦李家五小姐多等本将军两年了!”
“驾!”
他扬声纵马,意气风发。
那日在寒风中,李玥瑛站了许久。
死对头,可莫要食言。
窦凌云走后不久就是除夕。
这一日灯火万千,邺京城难得地再次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打算放松几天。
用过晚膳后,李景知便带着叶清漪出来了。
街上灯火通明,糖人、花灯、杂技......
琳琅满目,数不胜收。
哪怕是这种阖家欢乐的喜庆日子,李景知依旧穿着一身孝服,在人群中看起来格格不入。
不过幸好的是,叶清漪也是一身素色的打扮,所以便没有格外引人注意。
李景知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看着她在不同的商贩前停步,对每一件事都充满了好奇。
她脸上充斥着明媚的笑容,一点点融化李景知阴霾的心。
走神之际,叶清漪已经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跑到了李景知面前。
其中一串最上面的那一颗已经被她咬下去了一大半。
“喏,给你的。”
叶清漪抬手将另一串糖葫芦递到了李景知跟前。
但不知为何,看着她通红的鼻尖,氤氲着雾意的眸子,嘴角沾染上糖渍的樱唇。
李景知突地一笑,俯身在叶清漪的惊愕中咬掉了已经被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甜酸交织在口中,他看着叶清漪逐渐泛红的脸,懒洋洋地笑道:“甜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叶清漪羞赧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你干嘛吃我的!!”
他依旧散漫地笑着:“你的好吃。”
“那也不行!!”
李景知:“你吃那一串没吃过的。”
叶清漪愤懑地又朝着那串崭新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像是在泄愤。
她刚把糖葫芦从嘴边拿开,便见李景知又凑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把她吃剩下的那一块咬入嘴中。
叶清漪:......
“你是属狗的吗你?!!”
李景知闻言一扬眉,糖葫芦在他嘴里还没有被完全咬碎,他咕哝道:“你怎么知道。”
叶清漪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更生气了。
他的属相还真的是......!
叶清漪闷哼一声,抱臂径直往前走。
李景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她指尖冻得冰凉,李景知一顿搓揉,终于捂热乎了不少。
“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当做赔罪礼怎么样?”
叶清漪倒没有真的生气,如今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跟着点了点头。
便宜不占白不占。
两人一同进了一家成衣铺。
甫一进门,李景知便朝里面扬声道:“老板,给我家娘子找一件亮一点的颜色,最好是那种大红色!”
“好嘞!客官您稍等!”
叶清漪朝他的胸口打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你干什么!我不喜欢红色!”
李景知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叶清漪拗不过他,只能被迫换上了一身大红色。
火红的颜色被她穿在身上却不显艳俗,反而明艳似火,恍惚间让她回到了及笄那天。
叶清漪很少穿艳色,但她并不是没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