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芳板着一张脸,对柳沁如也没什么好脸色:“是是是,二嫂说的是,这下倒好了,又成了我的不是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行了!都别吵了!”
定国公神情不虞,大掌径直朝着桌子拍了下去,将贺芳芳吓得脖子瑟缩了一下,立即闭口噤言。
“现在这个形势你们也能吵得起来!咱们定国公府在寒水县本月的账目今日下来了,竟然入不敷出!老三,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定国公竟将一本竹册子从怀中掏了出来,径直朝李敬轩的方向扔了过去。
李敬轩立即起身手忙脚乱的接住,他将竹册子展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叫他心中一抽,霎时间,豆大的汗滴自额头落在竹简之上。
“父亲!父亲听儿子解释!”
饭桌之上,所有人都默默停手放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触了霉头,唯有李景知一人侧着身子,嘴角噙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定国公生了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如今面上毫无表情则更胜一筹。
就连身为国公夫人的邱雁,如今见了他这副如冷面阎王的神情也忍不住将身子往一旁动了动。
而李敬轩夫妻俩早就抖如筛糠。
定国公等得有些不耐烦:“不是要解释吗,你的话呢?!”
一句话略微被拔高了语调的话直接将李敬轩吓得跪在了地上。
“父亲!儿子,儿子这就说!”
他不安地低着回道:“最近寒水县那边不太安生,匪患四起,县上有不少铺子都惨遭洗劫,有些小本生意赔了也就赔了,那种家大业大的一经洗劫以后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咱们定国公府虽然没被那群匪寇盯上,但也因此受了波及,县上的百姓都不敢出门,有好东西也卖不出去......”
所以才会导致入不敷出。
听了这话以后,定国公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在场的众人皆神色更异,就连李景知都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只有叶清漪一人一头雾水。
柳沁如在一旁小心翼翼试探:“若儿媳没记错的话......寒水县从前叫清水县吧?”
叶清漪闻言心下一惊,脱口而出:“清水县?!”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叶清漪强行控制住面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惊讶。
她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完全是因为,五年前她与生母遭遇的那场匪患,便是在清水县外不远处的山路上。
可当初那群匪寇明明都被朝廷铲除......
叶清漪强装镇定的模样,见其余的人似乎都在等她开口,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印象中似乎记得,五年前清水县就有一批匪寇被铲除,怎么现如今那边又生了祸端?”
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开口说这话时,那略微颤抖的声线。
不过看定国公府其他人的表情,很显然,他们对这个话题也极为避讳,自动掠过了叶清漪的问题,这倒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事关叶清漪的声誉,尽管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小,但这桩阴暗的往事仍旧被叶世泽压了下去,甚至连丝毫的波澜都未曾掀起。
这同时也是她心中横着的一道刺,若不是必要的时候,她断然不会主动提及。
见话题转移,叶清漪竟然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神情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身侧李景知看向她时,饱含复杂的情绪。
直到屋内重归寂静,李景知突兀地开了口。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蒋大人押运的那车官银,也是在去寒水县的路上不胫而飞的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清漪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猛地抬起头来:“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要把这窝匪寇端了,官银的下落自然而然就能得出来,蒋寒与她父亲便也无罪。
李景年是家中唯一一个曾经在朝中任职过的,听了叶清漪的话后却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四弟妹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寒水县目前的这个情况,管事的县令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一直未曾上报朝廷,这说明什么?”
“官匪勾结。”
李景知与叶清漪几乎是在同时开了口。
李景年笑着看了他二人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那你们可知,寒水县目前的县令,是谁的人?”
这回叶清漪便不曾而知了,她一个女子,几乎从未涉及过朝堂上的事。
倒是李景知,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猜,是梁丞相的人。”
“不错。”
李景年又是一笑,忍不住朝他打趣:“看来景知这些年虽然行事上浑了些,但在这方面并未比从前退步多少。”
李景知闻言却只是勾了下唇,瞧着对此没有多大兴致。
从官银发放押送,到蒋寒入狱叶世泽接管此案,又到叶世泽因包庇获罪,此前种种,皆与一人脱不开关系。
梁翊,梁丞相。
押送官银一事上,是他推举的蒋寒,让叶世泽接管此案,也是他一手举荐,甚至就连叶世泽入狱,也是他手下门生查出。
而如今,从李景年口中得知,寒水县的县令还是梁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