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舒柔,温柔一笑。
舒柔心尖都颤了一下。
这些日子,她一直为伯爵府的前途忧烦,为母亲的将来忧烦,却不曾想过她自己的前途。
她感激地看着楼雪,因为忧虑而堵住的思绪仿佛被打开了一般。
齐嫣抿了抿唇,不再开口,眼中却还有不甘心。
她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许良辰名声虽差,也曾与她的丈夫有龃龉,可他毕竟是侯府世子,又是崖主的第一个弟子,前途无量。
阿雪又是她知根知底的人,她只放心阿雪做柔儿的婆婆。
纠结许久,她不打算再含蓄。
正要开口之际,许良辰强拉着阿景的手进来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楼雪,“儿子给母亲请安。”
楼雪不说话,母子眼神交汇之际,烫手的山芋便从她的手上甩到了许良辰的手上。
阿景匆匆福了福身子,立刻低下头。
许良辰非要拉着她在门外偷听,现在又强行拉着她进来。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都能跟他打起来。
这人真会欺负人。
人家家里死了主心骨,又不是什么坏人,回绝了就是。
结果他一脸高兴地闯进来,一副马上就要开口冷嘲热讽的样子,实在是叫她又好笑又好气。
他不顾形象就算了,还来作践她和夫人的形象。
伯爵夫人皱眉,“这便是世子的未婚妻?既是婚期已经定下,怎么不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反而在侯府里乱跑?”
还没成亲,这手怎么牵上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便是成了亲,也不该如此放浪。
许良辰嘴巴闭得紧紧的,好整以暇地看着阿景,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她。
他有段时间没欺负她了,心里痒痒,就想把她带进来,看她怎么应付这场面。
小丫头若是应付不来,用眼神求他,便是欠他一个人情,以后细细地算,认认真真地讨回来。
她若是应付得了,想必也会说些他很喜欢听的话,而且还是当众说。
一想到她可能会醋意满满地开口,他便期待极了。
阿景眨眨眼,直视伯爵夫人,说:“我不在家里呆着。”
她只把这位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不解释原因。
她并没有做很奇怪的事情,不需要慌张解释。
这一开口,齐嫣和舒柔都听出来,这个声音,正是那日生辰宴上,戴面具坐轮椅的女子声音。
齐嫣记得许良辰直接把手往她的衣领里面伸,如今想起来,更加觉得她不要脸。
她真是崖主的徒弟?
舒柔却记得,那日她满身是血,却冷静自持,极有魄力。
她自知自己比不过,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
江湖儿女洒脱随性,婚前的亲密在他们看来或许是稀松平常的。
她们母女这般纠缠,愈发让人看轻了去。
阿景认真地想了想,走到舒柔的面前,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齐嫣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这丫头要干什么?
阿景说:“你看,我有拳头,所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良辰的台词,她学了个九成九。
舒柔将她的拳头凝望许久,忽然笑了,“确实如此。”
有了实力,便不必受桎梏。
她从前只是误以为自己有实力,其实不是,那些都不属于她自己。
她想,她或许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另辟蹊径,或许她的家还可以维持下去。
齐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舒柔打断。
“夫人,今日多有打扰,祝愿侯爷和夫人年年喜乐平安,我们先行告退了。”
她难得使出了大力气,很努力地想把母亲拽走。
可伯爵夫人一时恼怒起来,不肯走。
说亲失败也就罢了,世子和他这个野师妹,言行怎么如此轻薄?
这不是侮辱人吗?
许良辰皱眉。
他心魔已除,暴躁的脾气却改不了,看到伯爵夫人这表情,挥出一拳就往她身旁的桌子上砸。
阿景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
他不是最懂人情世故的吗?怎么会让夫人面子上过不去呢?
她迅速挥掌抵挡,一招架才发现这混蛋对着一个桌子都用了狠劲儿。
这要是不拦着,桌子碎裂后弹出的碎片万一扎进舒柔或者伯爵夫人的体内……
阿景被他弄得有些生气,两个人到底还是打起来了。
许良辰仿佛来了兴致一般,就是不肯停手。
阿景彻底怒了,只见她一拳挥出,火焰迸发,平坦的地面被她砸出来一个圆形的大坑,下面的土瞬间变得焦黑。
“许良辰,你有完没完?”
许良辰收了手,满意地看着伯爵夫人恐惧的眼神。
阿景只是一介武人?
哼,就让她看看武人的本事。
舒柔把母亲护在身后,过快的心跳久久不能停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么厉害。
……
送客人离开之后,楼雪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来找我做什么来了?给我添堵?”
嫣姐姐死了丈夫,一时糊涂也是难免的,何至于受这么大委屈,略微警告一下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