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感到莫名其妙。
算起来,许良辰只送了一次生辰礼物给她,那些东西还留在南地的深山里。
其余的,不过是一些日常所需的衣物,还有进了她肚皮的美食和零嘴,并没有贵重到需要锁起来的地步。
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仍专注地看怪物图。
许良辰搜集了好多怪物图给她,让她慢慢翻,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发现其他毒的来源。
她坐在轮椅上看书,悠闲地晒着透入室内的阳光,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落在翻开的书页上。
阿景抬起头,看见一张俏丽的脸。
正是苍寻琴。
“怪物”……
当日的话语,仍在耳畔。
阿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主人,他不在。”
苍寻琴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温和一些,她浅笑道:“姑娘,我不是来找表弟的,我是来找你的。”
说着,她将一盏可爱的兔子灯放在了桌上。
“你把这个忘在客栈了,我拿来还给你。”
阿景看了看那盏灯,正是许良辰买给她的那一盏,心下十分惊喜。
苍寻琴赶了这么久的路,这盏灯还是完好无损,说明她一直小心呵护。
阿景自然感激,怯怯地跟她说:“谢谢表小姐。”
苍寻琴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悄悄地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看样子,这个丫头能正常沟通,不会突然发疯咬人,那就好……
脸上的笑意更深,苍寻琴向前一步,正欲和她多聊几句,许良辰恰巧回来,修长的身子自然而然地挡在了她们的中间。
他笑眯眯地拱手,“表姐来了,有失远迎。”
苍寻琴愣了一瞬。
眼前这个亲切的少年,和半个多月前拿着茶盏碎片划她喉咙的少年,气质大相径庭。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面具?
见她不说话,许良辰又道:“这次景业兄能脱险,多亏了表姐报信,我很感激。那日冒犯了表姐,是表弟的不对,请表姐原谅。”
苍寻琴拘束地摆了摆手,“不,要说冒犯,是我冒犯了阿景姑娘。那日是我无心之言,还望见谅。请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不等阿景开口,许良辰嘲笑道:“我家阿景只是长得丑了些,难道这也算得上秘密?这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任何人问起,你如实说便是了,不需要隐瞒。”
苍寻琴脸色有些难看。
丑?
那分明就不是人……
窥进苍寻琴眼底的情绪,许良辰眼底浮起一丝寒意,“我欠表姐人情不假,不过,表姐还是不要擅自进我的房间为好。就算咱们是亲戚,也免不了有些人爱说闲话。”
这个女人,分明就害怕阿景,却硬要接近。
真以为他眼瞎看不出来?
苍寻琴有些难堪,退后一步,说:“既是亲戚,就没有欠不欠人情这一说。更何况,我远道前去搬救兵,既解救了业哥,也成功解除了婚约,乃是一举两得。”
许良辰懒懒地摘了阿景的面具,抬起阿景的下巴,故意将她纹路交错的脸蛋正对着苍寻琴,“表姐客气了,一码归一码,欠你的人情,我一定还。”
苍寻琴有些害怕,好歹稳住了身子,没有失态。
“既然表弟都这么说了,那,我想……”
“表小姐,夫人正在找您。”
要提的要求被打断,苍寻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对许良辰点头致意,转身出门。
阿景吓了一跳。
好在许良辰手快,下人来找苍寻琴的时候,他就迅速帮她把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没了外人打扰,许良辰拿走阿景手里的书,搬了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神色悠然地分走了一半阳光。
“明日,你想吃些什么?点个菜吧。”
明日的生辰宴,阿景不便入席,去了也不会自在,所以她明日就一个人在房间里乖乖待着。
阿景歪着脑袋,想了两个菜名告诉他。
“再说。”
她便又说了两道菜。
“再说。”
“不能再多了,吃不下,会浪费。”
许良辰捉住她的食指,将她的小手拉过来,用一双大掌捧在手心把玩,“我记住了。”
阿景把红红的脸低下去,悄悄抬手,将几缕拢起的青丝放下来,也遮住红红的耳朵。
那日之后,她和许良辰相处,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被他亲吻的画面,总是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许良辰这个罪魁祸首,反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同她亲昵,也和以前一样,每日体贴地照顾她,帮她洗澡穿衣,神色未有波澜。
正如阿景所料,他清醒与不清醒,是两幅面孔。
那日迷乱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他还是主人,她还是奴隶。
看似有所改变,实际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颊上红晕渐渐褪去,阿景莫名有些失落。
一切都那么合理,却又那么伤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许良辰对她的细微变化一向敏感。
多愁善感的小丫头又不开心了。
他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拿出来,塞进阿景的手心里。
“对你的惩罚结束了,解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