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辰扶额。
这丫头不会是仗着自己今天是寿星,故意要气他吧?
“我的意思是,别喊他哥。”
阿景皱着眉,有些为难,“他对我挺好的,连名带姓地喊生分了些,单独喊‘业’,亲昵是亲昵,似乎有些高高在上……”
“你们感情好不好,跟称呼有什么关系?”
“要是没有关系的话,那我还是喊你‘主人’?”
阿景困惑极了。
好好的,许良辰的幼稚病怎么又犯了,和她争这个干什么?
她觉得她自己也不太对劲。
她一向是喜欢顺着许良辰的,今天怎么就忍不住和他杠上了?
是因为他看那几个花魁娘子的时候,眼神太专注的原因么?
景业莫名尴尬。
明明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该怎么称呼他,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个气氛,是在把他往外推呢?
罢了,反正他就是一个被用完就丢的小商贩。
这两个人不欢迎他,他走就是了。
哼!
第70章 小丫头,做梦呢
景业和他们道了别,独自往景府的方向走。
许良辰和阿景不再争执。
他推着轮椅静静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两个人都默契地笑出了声。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彼此都觉得吵架很新鲜、很有趣。
阿景回过头,仰着脑袋看他,笑吟吟地说:“你不喜欢我喊他‘哥’,我听话,以后不这么喊了。”
许良辰打开她膝上的银匣,将那个黄金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遮住自己别扭的表情。
“你没有家人,添一个傻哥哥,挺好的。刚刚……”
沉吟片刻,他解释说:“嗯……刚刚,本公子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那股酸味儿他自己都闻见了,但是他不承认。
没那个必要。
阿景盯着他微红的耳垂发呆。
他的态度未免太好了些,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辰,所以才如此?
许良辰推着轮椅走了一段距离,转变了方向。
“还早,咱们再散散步。”
阿景没有理由拒绝。
同样是独处,她更喜欢和他在外面待。
侯府里人多,她有时会觉得不自在,不如只跟他两个人在一块舒坦。
许良辰早就已经明确了目的地,没有用轻功,就这么一步一步推着她走。
途中,他们都没有说话,享受夜的静谧。
许良辰把阿景带到了城郊。
他放开轮椅,走向长亭,将长亭两侧的蜡烛一一点亮,一一罩上灯罩,将夜风挡住。
烛火如龙,熠熠生辉。
阿景双颊微红。
原来,他今天早早出门,不是来城郊采花,而是替她准备她的生辰惊喜。
许良辰推着她进入长亭。
尽头,是他为她准备的许愿天灯。
许良辰摘下她的面具,也摘下自己的,用真容面对彼此。
他将沾了墨的笔塞进她的手中,淡笑道:“许愿吧。”
阿景眨眨眼,“会不会太多了?”
旁人许愿,都是一次许一个愿望。
贪心一点的,会在一盏天灯上多写几个愿望。
可是,许良辰给她准备的天灯,有一百盏之多。
许良辰拍拍她的脑袋,“不着急,慢慢写。有什么心愿,不要藏在心里,都告诉神明,神明会为你实现的。”
阿景定定地看着他,“好,我不藏着。不过,我的愿望,我想靠自己实现,那样才有趣。”
许良辰眼带忧伤,故作感叹,“孩子翅膀硬了,心也大了……”
他解下雪白的发带,蒙住自己的双眼,一头墨染的长发在微晃的烛光里轻轻飘动,飘逸出尘,微漾的唇角在夜色下,却显得朦胧魅惑。
“你写就是,你自己的愿望,我不偷看。”
阿景悄悄攥住他的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偷亲一下再放开。
许良辰眉头舒展,薄唇轻抿,似是未觉。
她抿唇轻笑,认认真真地将愿望一个个写下,一个个放飞。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愿望可以许。
无非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罢了。
她只是不想浪费他的心意,才一个接一个写。
不知过了多久,天灯只剩了两个,她揉了揉微酸的手,将最重要的愿望写下。
她许愿——和许良辰永远在一起。
许良辰指尖微动,催动凉风轻扯,让蒙眼的发带悄悄掉下来一些。
他眯着眼睛偷看,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又尽力将这抹喜不自胜的弧度压下。
阿景红着脸将这个天灯放飞,提笔写下最后一个愿望——
天下太平。
许良辰控制着时间,适时将发带摘下来,接过她手中的天灯,帮她把这最后一盏点火、放飞。
阿景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公子有耐心,没有提前一刻把发带取下来。
不然,就被他看见她那羞耻的小心思了……
放在平时,被他看见了、让他捉弄一下也无妨。
今日,她还是希望能郑重一些,这样愿望实现的可能才更大一些。
许良辰仰望“天下太平”这四个字,嘲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奢侈,竟然连神明都实现不了的愿望都敢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