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后背渐渐的透出一些细密的冷汗。
她忍不住的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如果那对母女的伤再重些,想如果唐鹤逢没有及时赶到,想如果在一开始车窗的玻璃就被那群人砸碎,想如果尤香或者她们两个人都被带走。
苏媚太害怕了,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唐鹤逢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车开到酒店外都没有发现,还是唐鹤逢下了车后在车窗外叫她时才反应过来。
于是她紧忙回神去解安全带,打开车门,脚刚刚落地,她刚想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唐鹤逢就在她的身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苏媚借着他的力站好。
她是恐惧的,这份恐惧是迟缓的,但它不知不觉间抽走了她身体中绝大部分的力气。
“腿怎么了?”唐鹤逢声音发紧。
“腿软。”苏媚声音很低,羞于承认自己的胆怯。
唐鹤逢无言,扶着她的肩膀走回酒店。
走回房间,唐鹤逢很执拗的要查看她的腿,尽管苏媚再三解释她没有受伤只是腿软。
唐鹤逢让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挽起她的裤管,苏媚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他有些反常,大抵也是因为后怕,她斟酌着开口,希望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的事情不告诉叶檀真的可以吗?尤香好像也吓到了。”
唐鹤逢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伤,抬头看她一眼,又匆匆移开,他缓缓放下她的裤管,心不在焉的回答:“叶檀早就知道了,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你告诉他了?”
“没有。”唐鹤逢答,他烧了水,沏了一杯茶,端到苏媚的面前,“喝杯热茶。”
苏媚微微低头看着面前茶杯,伸手接过来,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昂首:“唐深,你抱抱我。”
话说到最后,隐有哭腔,她的眼眶都都红了。
唐鹤逢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目光好像落在她的脸上,但视线却是飘在空中的,可苏媚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
他静静的拥抱她。
一切都是安静的,他连呼吸都是清浅的。
拥抱到他的那一刻,苏媚才真正的有一种落地的感觉。
所有强装的镇定都在瞬间土崩瓦解,苏媚从没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她向来从容镇定。
她的手慢慢的搭上他的肩膀,紧紧搂住他:“唐深,你看看我,我在这。”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后怕,伤心,愤怒都齐齐涌了出来。
她想告诉唐鹤逢她很好,但这个拥抱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困住她所有情绪的房间。
她惧怕死亡,惧怕因为任何意外留下唐鹤逢一个人。
但凡恐惧,必定受折磨。
她好像刹那间受到了某种神秘遥远的感召,一种镌刻进骨肉中的牵引,她必须与唐鹤逢在一起。
她因此受折磨,泣泪难止。
苏媚没有发出声音,但唐鹤逢知道她在哭,那些眼泪滴在他的心中,开出一朵朵的泪花。
他是见不得苏媚掉泪的。
他总是期望她一生顺遂,不因伶仃漂泊,命不由己受苦。
他见不得她面临丝毫的风险,更不敢想她或许因为任何他顾及不到的意外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唐鹤逢睫毛轻颤,眼眶微红,他知道,那于他是怎样的生活。
第31章 柔嘉维则
虽然婚礼前一日发生些意外,但当日一切都很顺遂,一直到绝大多数的客人离开,苏媚为尤香和叶檀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苏媚和唐鹤逢在第二日赶回临川。
路上苏媚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是临川警方。
挂断电话,苏媚有些震惊:“临大竟然报了警。”
“临大百年名校,周老向来珍爱学校名声,事情闹到他的面前,会报警也是意料之中。”
唐鹤逢口中的周老名为周冠华,时任临大校长,周冠华如今已经年逾古稀,十几年前卸任后临大校长长期空缺,一直是另一所学校的校长兼任,直到十年前返聘周老,周老再次担起了临大这副担子。
临大的前身可以追溯周朝明武皇时期,周朝建立十年后,明武皇谋士杨盛辞官归乡,在时称甘化的临川创建了甘化书院,后明武皇赐名维则书院,意在教导天下学子柔嘉维则,并为书院亲自题字。
维则书院传承数百年,一直到百年前,国内贫弱,入目皆是文化的赤土,周冠华的祖父周临沭作为当时国内闻名的学者,振臂一呼与一众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维则书院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创立了国内第一所综合性大学,也就是临大的前身,周临沭自然就是临大的第一任校长。
所以周冠华自小便长在临大,没有人比他更爱临大,也没有人比他更珍惜临大的学子,出现这种事情他断不会含糊了事,视而不见。
“你早便知道?”
“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并不意外,但即便临大不报警,我也已经让董嘉报警了。”
苏媚幽幽叹了口气:“她们想要见我。”
“你想见吗?”
“听说周老现在也在警局,我们过去一趟吧。”
“好。”
于是两人又中途拐道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