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季容初又换左手持刀,要将右手的红线斩去,刀刃寒光一闪,落下之时斩断的却不是红线,那黑衣男人突然出手握住了那截即将被斩断的红线,刀刃落下瞬间血流如注,猩红的血液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季容初握着刀的手一松,她将手刀收回,道:“你干什么……”
她看着地上的血,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真的玄劫?”
“嗯,刚才出了点小岔子,让你看到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被砍在手背上的黑衣男人不怒反笑,他咧嘴一笑,语气轻松的说道:“季小仙子,回头看看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季容初并没有听他的,而是问道:“我要回头看什么……你想让我去哪里?”
“是你被封印的在北境时的记忆。”玄劫道:“从头到尾走一遍,你自会知道一切。”
季容初道:“可是我在北境住了十年,难道我要在幻境里也……”
玄劫解释道:“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而且不会真的让你在里面待上十年。时间一到,我会带你出来,相信我。”
季容初抿了抿唇,显然是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
“回头看吧,季小仙子。”玄劫温柔的哄道:“你会看见你想见的人的。”
“谁?”
“一个此生你可能无法再见的人。”
季容初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迟疑了一下,向后看去。
就这么一眼,她回头望见朱红大门上的两个灯笼红的似要滴血,这光芒照的她眼前一亮,四周的黑暗全都消失不见。她站在一座府邸门口,抬头一看,牌匾上书写的正是‘孟府’两个大字。
这里是……北境么?
她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脚下踩的是一片软绵绵的雪。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的手脚缩水了不少,原本大小正合适的月白披风此时缀在了地上不少。
季容初再转头回去看去,刚刚的黑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此时夜已深了,身后只有一片落着白雪的空地。
“孟府……”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连吐出的气都滚烫的吓人。
季容初的意识有些涣散,她脚步虚弱的向前走了两步,登上台阶,扣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她扣了没两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打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棉袄的婆子,她原本脸上一脸焦急的,在看见季容初后又转变为了惊恐,道:“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府上的人都快被急疯了……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啊!”
季容初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依稀听见两个人在她身边交谈。
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怎么样,烧还是退不下去么?”
“宗主,季小姐她身体向来虚弱,此次高烧不退,又喝不进药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那男声沉吟片刻,道:“我或许可以先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万万不可,宗主。”那像是医者的人连忙制止道:“季小姐她灵脉长得比寻常人的纤细十余倍,更加繁杂。您就算向她脉内注入针鼻儿大的灵气,也可能直接撑爆她的灵脉。”
那男声又道:“我可以将真气也凝实的比针细数十倍。”
医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万不得已可以一试,如果她还是喝不进药,这样就算暂时护住了她,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人静了许久,久到季容初以为他们的谈话结束了,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双长满剑茧的手,握住了她的柔软的手。
那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煎药吧。”
另一人称是,离开了屋子。
......爹。
季容初下意识想要张嘴叫一声,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是张嘴了,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动的,她依稀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发了高烧,身上烧散了架,像是被人活生生抽掉了骨头。
我这是做梦了吗?
她迷迷糊糊的心想:我爹还没飞升,我生病了,他正在旁边照看我......也就是梦里才能出现这景象了。
这时,季容初右手小指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这微微一动,让她清醒了不少。
握着她手的男人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的小指一眼,唤道:“容初?”
季容初感到从她的小指处被注入了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她恢复了一点力气,轻轻的回握了一下男人的手,算是回应。
孟擎宵微微一怔,然后将桌上的药碗拿起来,他拿惯了剑的手竟然有点慌里慌张的,他舀出一勺放在季容初嘴边,“张嘴,把药喝了。”
季容初将原本紧闭的双唇松开,然而刚松开她就后悔了——她爹伺候人的本事实在不是一般的差,一碗药半碗都顺着唇外流了出去,给她浇灌成了一个小药人。
好在孟擎宵多做了几次就熟练了,他动作僵硬的将一碗药喂完,季容初牙关松开,任由苦涩的药汤冲刷过唇舌,带来久久不散的苦味。
喝过药以后,那男人的将手放在她的脑门上儿,似乎是想试一试温度,那只粗糙的大手放上去瞬间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他自言自语道:“嗯,是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