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一头雾水的应了声是,没想明白季容初为何对一个狼妖这么上心,领命退出了房间。
季容初换了身衣服就往柴房里跑,走到柴房门口,有两个家丁守在那里,愁眉苦脸的不知在聊些什么,见季容初来了好像见了救星,纷纷向她行礼。
她挥退了几个家丁,一把推开了柴房的门,瞬间扑面的灰尘涌来,虽是白天,但是屋中却没有透出什么光进去,里面堆放着不少杂物,地上躺着一个裸着上身的少年,他一动不动,全身遍体鳞伤,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包扎,血水还是浸了一地。
他双手被绑在背后,双脚亦被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季容初眉头一跳,她刚想问为什么不仅没有好好医治还将人给捆起来了,转眼又看见少年发间的一对耷拉着的狼耳,心知这些家丁只是些凡人,妖类又素有凶名,害怕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往狼耳少年又靠近了两步,细细打量着少年的样貌,却发现这人被打的着实凄惨,脸上一片青一片紫,牙齿也在他咬着那壮汉时被打下好几颗,脸肿的老高,头发被血污弄成一绺一绺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季容初已经离他很近了,却仍听不见他的喘息声,一边疑心道不会是死了吧,一边蹲下身子又凑近了一点。
她刚想伸出手试他鼻息,却见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两人猝不及防得看了个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属于狼的眼睛。
桀骜,乖戾,冷漠……都汇聚在了他银灰色的兽瞳里。
他睁开眼的瞬间一双耳朵也立了起来,全身紧张的弓着,警觉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属于野兽警告般的低吼声。
季容初伸出去的手一顿,在她将手放过去的时候,她感到了狼耳少年像是紧张般下意识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看来没少挨打。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答,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嘴里发出的声音仍是野兽的低吼。
季容初想了想,又问道:“你多大了?”
“你家在哪?”
“你会说话吗?”
…
她说了一堆话,少年却没有回答只字片语。
“我,”季容初指了指自己,“救了你,你知道吗?”又指了指少年。
少年抿了抿自己苍白的嘴唇,上面的伤口瞬间流出更多的血液,他似有触动,银灰色透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光芒,季容初刚想靠近一点,他又向后缩了一点,依旧对她不信任。
季容初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再试图靠近他,以免再不小心刺激了他。长夏这时也来到了柴房处,看了眼屋内的少年,说道:“小姐,我让人把鹊盈居收拾出来了,大夫也到了。”
季容初站了起来,指了指门口的两个家丁,说道:“你们俩将他带过去,再打盆水,给他清洗下身体。”
外面的两个家丁皆是苦着脸,害怕被这狼耳少年突然袭击,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又不敢违抗季容初的命令,进退两难。
季容初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在一旁看着,不会让他有机会伤人的。”
那两个家丁犹在门口站着,看着她欲言又止。
季容初纳闷道:“他全身都没几根好骨头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长夏在一旁小声说:“小姐,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了,刚醒的时候可凶的狠,还想动手伤人,要不然咱也不至于给他捆起来。”
季容初一手扶额:“行,我知道了,那你们倆去找个担架,我在旁边盯着,你们放心吧。”
那两个家丁领命走了,季容初转过身去看地上的少年,那少年也在抬眼看她,眼神相对的瞬间他却把目光移开了,像昨天在雪地中一样把脸转向地面,似乎是不想见她。
季容初也不太在意少年这有些无礼的举动,因为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只伤痕累累的狼妖,正是她寻找多日的玄劫!
季容初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和玄劫重逢,是通过他那一身疤痕认出来的。
虽然脸和身形还看不太出以后玄劫的影子,但是托他当日勇闯太吾山的福,日后玄劫身体上伤疤的位置她多少还记得一些,尤其是比较醒目的几条,如今如出一辙的出现在少年的身上。
季容初已经懒得去想玄劫到底扯了多少瞎话了——无论是经历,证物......甚至连这个名字是不是真正属于他的都不确定。
她看了眼少年立在发间的狼耳,觉得手有些发痒,奈何这少年不让人靠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获得他的信任,她只能尽量真诚一些的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我会把你救下来的。”
而且暂时也没有跟你算账的意思。
“因为……”
季容初伸出指头,隔着空气对着少年的肩背到胸口大概比划了一下,她用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说道:“以后你的这个位置,会因为救我再添上一道很深的伤疤。”
她的声音很轻,少年的狼耳却是一抖,闻言将脸转回去,散发着幽光的眼瞳微微眯了眯。
季容初都要被他盯的不自在了,她问道:“老看我干嘛?”
狼耳少年恍若未闻,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季容初说完以后又觉得他可能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被看两眼又不会掉几两肉,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随便他瞧。